“你老妈恨你老爸,不要你老爸的钱也就算了,干嘛也不让你要啊!他们是离婚了,没关系了,可你老爸还是你老爸呀!”
“我老妈说人得活得有骨气,还说老爸已经不是我们这个家的人了,如果我们再花他的钱那就是对自己的犯罪。我不想犯罪,何况还是对自己犯罪!”
“天啊!你老妈这个人还真奇怪!”棉花糖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我老妈的确是很奇怪,不过我认为她说的那个‘人得活得有骨气’的话是对的!别看我老妈表现得挺烂的样子,偶尔也还能说几句有用的话,不像你老爸,一句有用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倒是真的!”棉花糖很痛快地承认道。“不过,这年头,有个老爸就算不错了,就算烂我也知足!”
“很对!就说我老妈吧,虽然也很烂,不过就像你说的,有个老妈就算不错了,总比没有强!没有的话我就得饿死,所以我也知足!”我说这话时不禁想起了昨晚等老妈回来时的心情,于是便说得越发地由衷了。
“不管怎么样,我劝你还是看看萝卜头的博客!”棉花糖说着把我拉进了她的小北屋,一直把我扯到她的新电脑前坐下,她自己又拉了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新电脑非常漂亮,看得我眼窝热热的,我要是也能有这样一台电脑那该多好!可是,我就连在梦里都没能实现这个愿望。我想,看看那个萝卜头的博客也好,我家没电脑,我又没钱去网吧,好不容易跑到棉花糖这里不用花钱就能上网,看看就看看。我要是非不看,倒显得我特别在乎那个萝卜头似的。不过,说真的,准备要看了时,心里突然就很紧张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萝卜头的博客不是不想看,而是害怕看,可到底害怕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等一下!”棉花糖刚要伸手去摸键盘时,被我一把扯住了。我把手习惯性地伸进我随身的小挎包里,想掏点辣椒吃,可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掏到。我只好把小挎包打开,在里面使劲儿翻弄,可是费了半天劲,一颗辣椒都没找到。突然想起了辣椒已经吃光了,昨晚我翻遍了厨房都没找到。没有辣椒撑着,突然觉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似的,没了力气,同时更没了勇气。
“算了,我还是不看了!”我耸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说。
“你等我一下,坐在这儿别动,我马上就回来!”棉花糖见状说道,说完没等我做出反应她就已经跑了出去。
老妈被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的消息搞得没什么精神了,这倒间接给我带来了一点好处,因为她好像没先前那么起劲地想要折磨我了。早上她去上班以前,我以为她会罗嗦一大堆的话给我听,比如要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别到处乱跑,一定要认真写寒假作业,别想胡乱对付。还有,不要去碰火呀电呀之类。然而老妈除了告诉我午饭放在电饭煲里,电饭煲通着电保着温,饭菜到中午都不会冷,让我记得按时吃饭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对此我的感受很复杂,怎么说呢?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的确是件坏事,而且我也真心为他感到难过,还而且我真心希望他能活得长远。可是我也必须承认坏事也有它的优点,比如我不用去酱菜厂了,比如老妈被这件事搞得精神不振一时都顾不上唠叨我了,这些都应该算是老烟鬼会计得了癌症这件坏事的优点。
“妈,做完作业我想去蚕豆家看望蚕豆!”在老妈就要出门前我请示道。虽然我完全可以偷偷摸摸地去,但是我想在没有必要偷偷摸摸的时候我还是尽量不要偷偷摸摸。
“看望蚕豆?你们不是天天都见面么?怎么还用看望?”老妈不解地问。
“蚕豆摔断了腿!”我说。
“啊?是吗?怎么摔断的?”老妈惊讶地问。
“是出去滑雪的时候摔断的!”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敢具体跟老妈说是土匪带我们出去滑雪时摔断的。
“滑雪?他怎么想起去滑雪了?他爸哪有那份儿闲钱让他去滑雪?”老妈越发疑惑了。
“是一个同学带他去的,那个同学的爸爸认识滑雪场的老板!”我继续轻描淡写,压根儿没敢跟老妈说我也去了滑雪场的事,她要是知道了,只有生气,我想我还是不要让她生气的好。
“哦,是这样啊!那你去吧,不过要写完作业再去!”老妈说道,终于不再东问西问了。
老妈走后,我并没即刻往外跑,我想还是先把今天的寒假作业写完吧。主动想要写作业可不是因为我喜欢写,而是因为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债。人家可以欠我的,但我绝不愿意欠人家的,因为欠债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并不想把作业比作债务,可它们偏偏带有那么明显的债务特征,这使我一想到作业的时候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债务这个词!反正这些作业你早晚得交给老师,你不交老师就要问你讨,讨不到,他就要算上利息加倍罚你,到那时你不但要还本还要还利,说不定还会像高利贷似的利滚利,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自己?所以我认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还是按时完成作业对自己更有益处。
做完了今天的寒假作业,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本来想着做好了作业立刻就去看望蚕豆的,可是说话就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怎么办呢?我想我上午还是不要出去了,等吃完了午饭,我先去棉花糖家找上棉花糖,然后跟棉花糖一起去看望蚕豆。我如此这般盘算好以后,立刻给棉花糖打电话。
我给棉花糖打电话的时候生怕接电话的人是老棉花糖。老棉花糖最擅长闲扯了,他的闲扯比老妈的唠叨更让人心烦!老妈尽管唠叨,偶尔也能说上几句有用的话,比如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之类,而老棉花糖的闲扯则尽是些嚼舌头的废话,没一句有用的。对于老棉花糖,我一贯的策略就是能不听他说话就不听他说话,万一遇到非听不可的时候就尽量装聋作哑不跟他过话,万一遇到不得不跟他过话的时候就尽量少过,能过一个字绝不过两个字,过一句话能解决问题决不过两句话。
“喂?请问是谁呀?”怕什么来什么,到底是老棉花糖接的电话。我一听就听出来了,因为他说话一向很有特点,就跟随时都会断气似的,弄得你总是会不自觉地替他担心,担心他这一句话说不完就会断气。可是他总能坚持住,总能坚持说完所有他想要说的废话。
“蒋晓奇!”我根据一贯的方针省略了“我是”两个字。
“哦,原来是奇奇啊!你这是在哪儿打电话呢?”
“家!”
“在家啊!我听小唐说这个寒假你要跟你妈去酱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