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承诺,她跟我承诺了她会照顾杏花春雨,她就果然去照顾他了。我就知道小姨不会骗我,她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我特别欣赏小姨这点,可是老妈对此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老妈曾经说过小姨过于信守承诺,说她这种性格很吃亏,还说小姨一直没有男朋友就是因为她的这个性格。
“小姨没有男朋友怎么会是因为她的性格?”我当即提出了质疑。
“怎么不是因为她的性格?就是因为她的性格!她做人实在太认真了!说话认真,做事认真,什么都认真!这世道哪有那么多真好认的!”老妈这样回答了我。
“做人认真有什么不好?难道不认真好?”我问道。
“你懂什么!现在的男人都不喜欢认真的女人,他们喜欢那些爱吹牛扯谎撒娇发嗲的女人。你小姨偏学不会这些个,所以才一直嫁不出去!”
“小姨不是嫁不出去,她是不想嫁!”我忍不住为小姨辩解道。
“如果有合适的人喜欢她,她怎么会不想嫁?”老妈自有她的一套理论。
“没人喜欢也不怕,自己喜欢自己就行了!”我说。
“你这个死丫头,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我看你将来长大了也得跟你小姨一样!也得是个嫁不出的老大难!想想我就犯愁!”老妈叹着气说。
“你倒是嫁出去了!可还不是离婚了?离婚还不如嫁不出去呢!”我忍不住咕哝道。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跟你妈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
“我告诉你什么是事实,事实是我也不会吹牛扯谎撒娇发嗲那套,如果我会,你老爸怎么会跟我离婚?”
“这么说那个裘皮大衣很会那套了?”我问。
“那当然!”老妈说。
“那你应该跟那个裘皮大衣多学学!”我立刻向老妈建议道。
“我学不会,也不想学!我是我,我干嘛要学她?”老妈果断地拒绝了我的建议。
“那小姨不也一样?既然你不想学干嘛还要让她学呢?你这不是……”
“我看你是找打呢!”老妈冲我怒吼道,紧接着在我的脑门儿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就这样老妈用一巴掌结束了我们之间的这次对话,从那以后我们便再没有探讨过这个话题了。
啰嗦这么多,我就是想说——小姨在我心里是个天使,不仅因为她温柔、美丽、善良、聪明、还因为她总是能够兑现承诺。并且在我看来温柔、美丽、善良、聪明这些都不如能够兑现承诺来得更珍贵,我总觉得兑现承诺这种事是极难做到的,因为兑现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那种代价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愿意付出的,只有那些看重承诺的人才肯为了信守承诺而付出代价。
就拿小姨来说吧,这一次她为了兑现照顾杏花春雨的承诺,着实付出了极大的辛苦,尽管她自己没说,但是我发现她这两天比我在春节见到她时消瘦了很多,而且眼圈儿发黑,明显是由于休息不好造成的。我不禁想小姨既劳累成了这样,可见杏花春雨的病情有多严重了!
先前我下不了床,另外也因为杏花春雨还很虚弱需要静养,所以不能到杏花春雨的病房去探视,于是只能在心里干着急。可现在我已经能下床自由行走了,而且杏花春雨也已经好多了,据小姨说他不仅能开口说话了,而且也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虽然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已经能坐着了。
于是我再也等不下去了,这天一早醒来我便一再央求老妈要她带我去看杏花春雨。老妈最终答应了带我去,不过她却坚持要我吃过早饭输完液再去。我知道输液是躲不过去的,因为医生说我体内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除,所以还需要继续输液,我也只好同意了。
输完液已经差不多是中午时分了,我真担心老妈又要让我吃过午饭再去,幸好老妈没有,否则的话我真担心我会崩溃掉。
杏花春雨入院时因为病情非常严重,所以出了抢救室后一直住在五楼的特护病房。当我终于在老妈的陪伴下来到位于五楼的特护病房时,我才体会到医院为什么要把特护病房设在这儿,因为这儿真的很安静,走廊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走动。不像我住的一楼的病房,走廊里每天人来人往吵吵嚷嚷的,尽管墙上贴有很多请保持肃静的警示牌,但是那种贴在墙上的警示显然对来回走动的人群毫无作用。
老妈带着我径直走到了杏花春雨的病房外。只见病房的门半掩着,我站在门口,心跳得很厉害。我很想立刻就见到杏花春雨,但是又很害怕见到他。我明知道杏花春雨跟我一样,只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虽然曾经一度病危,可一旦好起来了,他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完完整整,活蹦乱跳。然而就算这样,我仍旧害怕,我害怕我一旦推开门,见到的再也不是被毒蛇咬过之前的那个杏花春雨了。
当然,我并不担心他在样子上会有任何变化和损失,消瘦一点或是憔悴一点都不会影响到他的那种特别的魅力和光彩。我担心的是他可能从此变得沉默寡言或喜怒无常了……是的,我不能不这样担心,因为他差点儿死掉了,这应该算是很重大的事故了。
我记得以前为闷葫芦不说话的事我曾经向小姨请教过,我给小姨讲了闷葫芦的情况,小姨听完我的讲述后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说闷葫芦的妈妈离家出走了,这对闷葫芦来说就是人生中一场十分重大的事故,这个事故影响了他的性格。小姨还说一个人一旦经历了某种重大的事故,这个人的心里和性格会因为事故的刺激而发生重大的改变。我当即就问小姨所谓重大的改变是什么意思,小姨回答说就是很可能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虽然外表看上去没变,但是心理还有性格都彻底改变了。
当我走到杏花春雨的病房门口时,我自然而然地想起小姨说过的这些话来了。说实在的,我不能不从闷葫芦联想到杏花春雨,我很担心杏花春雨也会像闷葫芦一样从此不说话了,那可怎么办呢!然而不管怎样总得进去呀!害怕也得进去!这些天我不是天天都在盼着能快点来看他吗?现在我就站在他病房的外面,怎么反而不敢进去了呢?就算他变了,我也要进去,我因这样想着,便抬起手想要敲门。
“从明天起你不用来照顾我了,我已经好多了,我能自己照顾自己了!”我正要敲门,突然听见病房里传出了杏花春雨的说话声。
“才好一点,就开始逞强了。你连床还下不了呢,怎么自己照顾自己?”我又听见了小姨的说话声。
“我有办法的。”杏花春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