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奇奇是故意不考第一的?就是说她是像风一样自己吹到第二十五名的?”蚕豆似乎终于闹明白了一点东西。
“啊,你终于明白了!让你弄明白点事情可真不容易啊!”棉花糖略带点儿欣慰地拍着蚕豆的肩膀说道。
“是我不明白吗?还是你们不明白?奇奇能考第一的话她会不考?她又不傻!她这回豆(就)是考得不好!豆(就)是退步了!你们不要瞎说了,一会儿蹦极一会儿过山车一会儿风的,你们会把她弄迷糊的!”蚕豆似乎很明白地说。
棉花糖听了他的这番话,只翻了一通白眼,并摆出一副前功尽弃的样子。接下里不管蚕豆再说什么,棉花糖都不再跟他对话,只是偶尔从牙齿的间隙或是鼻子里发出一种类似“嗤”及“哼”的声音,我猜是表示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意思。
而我则不禁暗暗地想,同样是朋友,同样是一起盟过誓的死党,可是毕竟还会有知心和不知心的区别。像是土匪和棉花糖,他们就是知道这次考试的成绩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并且他们采取的是既尊重我的选择同时又为我担忧的态度。所谓知己,也不过如此了。可是蚕豆呢?他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朋友——永远在我兴高采烈的时候及时来给我扫兴,永远要在我灰心失意的时候说出让我感到更加灰心失意的话。似乎永远都不能了解我的心意,可我却因为拥有太多共同的记忆和共同的经历而无法舍弃他。
和盆景妈分手后,我一个人往家走,一路上我都在想一个问题。我这么做算是助人为乐吗?我怎么想都觉得不是!这不但不是助人为乐,应该是助人为骗吧!实际情况怎么样就该怎么的不是吗?能不能考第一应该各凭本事不是吗?为什么要用这种不正当的方法得第一呢?如果盆景妈这个方法不正当而我还要帮她的话,那我的帮忙不同样也是不正当的吗?想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后悔了,我想我也许不应该帮盆景妈这个忙。
可是我又想,如果这个方法真能奏效,盆景如果真能重新上进而且不再跟粉丝谈恋爱了,而盆景妈也能从此好好活着了,那么再没有损害别人的前提下,我故意考砸一次大约也算不得罪大恶极。再说了,那个第一我也实在是当够了,我可不想在介绍什么学习经验了!所以就这样吧,考砸就考砸吧,但愿盆景真能因为重新考第一而得救。我想只要他不成心堕落,就算他重新做回以前的那个我不喜欢的盆景也没什么。那个盆景再怎么不好也比现在这个故意不参加劳动,故意乱谈恋爱,一味要把自己当破罐而且一味想要破摔的盆景要好一些。
第二天早上,在上学的路上,蚕豆和棉花糖一路都在追问昨天盆景妈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我当然不能都说了,那样我就违背了我的承诺。我只好打了个擦边球,说盆景妈找我是为了盆景和粉丝谈恋爱的事,她就是想多了解一些情况。棉花糖和蚕豆倒是很痛快地接受了我的这个说法,显然我的回答正好和他们的猜测相符。
期末考试眨眼间就到了,在考试之前我以非常认真的态度跟土匪谈了一次话。我是这么跟他说的:“你千万记住,不要再跟人打赌我会考第一了!”
“为什么?”土匪问。
“因为我不再想考第一了!”
“为什么不再想考第一了?”
“因为第一很无聊!”
“第一怎么无聊了?”
“要没完没了地介绍学习经验,要莫名其妙地遭受表扬,我不习惯遭受表扬,我比较习惯有人批评我。”
“……”土匪不说话,瞪着眼睛看我。
“你为什么这么看我?是不是觉我这个人很奇怪?”我问道。
“一点儿都不奇怪,因为你是蒋晓奇嘛!”土匪这样说道。“我就是有点儿遗憾,我还没赌够呢,打这种赌挺有意思的!”
“我反正警告过你了,如果你还要继续跟人打这种赌,那我也赌,我就赌你会考第一!”我不禁开始恐吓土匪。
“好好好,我不赌还不行!你可千万别赌什么我会考第一,我就算把整条命都拼上也考不了第一,赌的话你就死定了!”
“那咱们谁也别赌!”我说。
“好吧!”土匪这才答应了。
对土匪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之后,我觉得我没什么可放心不下的了,于是我为把期末考试考砸而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我以为做好心理准备之后考砸会很容易,考好不容易,考砸还不容易?
然而事情并非我想象的那样。当试卷发到我手里的时候,我才体会到故意考砸要经历怎样的折磨。如果早知道考砸是这么受罪的事儿,我才不会答应盆景妈呢!
第一个科目考的是数学,数学试卷发下来以后我一道题一道题看过去,发现每一道题我都知道该怎么解,但是我不能把每道题都解出来,因为那样的话就没法考砸了。
于是我只好先挑了几道傻瓜都会做的题做了,然后又挑了一些只要不是太笨也应该能做出来的题做了,最后我又做了几道有点难度但也并非太难的题目也做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便盯着剩下的几道真正的难题发呆。事实上,剩下的这几道难题才是让成绩拉开距离的那种题目,试卷上如果没有这种题目的话,那么大多数学生的成绩都会像刚出生的鱼卵一样拥挤在一起。可是有了这些题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因为这些题目就像筛子一样会把个头小的鱼卵统统都筛出去,而剩下的都是又饱满又圆润的个头很大的鱼卵。而题目的难度越大,意味着筛子上的洞就越大,也就是说被漏出去的鱼卵就会越多。
我本来可以做一颗筛子筛不出去的鱼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