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去。”陆不然语气一点也没变。
或许是因为陆不然很坚决,阿柴只能把草席又塞回柜子中,把吱呀吱呀的柜门关上的时候他还吵醒了睡在顶上的猫,浅色的小身影在夜中一闪而过就直接跳到了土炕上面,它蹲坐在枕边看着阿柴,陆不然用手在背后给它顺了一下毛。土炕上的位置其实不算太小,陆不然觉得睡两个人是不成问题的,然后他就缓缓动着身体把自己往里挪了一些,尽量不去碰到带着伤的部分。阿柴走到旁边的时候陆不然还在这么艰难地动着,阿柴俯身抱起他往里面放了一点,陆不然拍了拍身边身边的地方,但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你睡这里……”
阿柴把脱下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边,接着把桌上的灯吹熄才躺到陆不然身边去,他侧着身子不让自己占去太多的地方。陆不然刚才叫阿柴过来睡的时候只是不愿意亏欠阿柴太多,本来就是受了别人的恩惠,他实在做不出连张床都不给人留的事来,现在反而有种把自己往火坑里面推的感觉。也说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好像很容易对着阿柴有某些奇妙的感觉,甚至让他觉得口**舌燥起来,陆不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他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地对着一个萍水相逢的人……
陆不然有些烦躁地动了一下’身体,他这个年纪,早就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了。
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阿柴关切的眼神,陆不然伸手过去盖住他的双眼,装作不经意地掠过阿柴高挺的鼻梁和**燥的嘴唇,“我没事,睡吧。”
听了这话的阿柴真的就乖乖地闭上了眼睛,陆不然用摸过阿柴的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身体里面有个地方变得他很不熟悉,以至于让他忘记了过去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模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柴的脸,黄白色的猫从两人中间的位置跳过。
“喵呜~”
已经是第三日了吗,陆不然心底突然产生了一辈子都不想被人找到的愿望,他躺在阿柴的身边也闭上了双眼。
第三十八章
刚醒过来的时候陆不然还有些怨天尤人,但如今已经学会从逗弄阿柴和胖猫身上找乐子了。
陆不然也不晓得是自己还年轻力壮,还是阿柴的草药有什么神通,睡过一晚之后明显能感觉到伤口没有原先那样疼了。一旦身上舒适了,精神也就好了一些,爱耍嘴皮子的毛病又来了劲儿,只不过不论他怎么贫嘴,阿柴都不会像贺稳或者其他什么人一样回应他。阿柴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手里面的事,然后在陆不然烦人得不得了的时候就抱起猫去堵住他的嘴,陆不然不知道被那个小胖猫舔过多少次。
“阿柴,你说这小家伙平时是不是就很喜欢缠人?”
“嗯?它不会缠着你吗?”
“也是呢,就算是小动物也喜欢英俊潇洒的人。”陆不然用手指勾勾胖猫的下巴,“对不对?”
阿柴把被陆不然逗得到处乱滚的猫抱起来丢到一边去,然后用勺子舀了杯中的水喂给陆不然,陆不然笑嘻嘻地把水喝下去,然后很自然地捏了捏阿柴的脸:“怕我说了太多话所以口**?”
捧着杯子一动不动的阿柴傻笑了一下,像是根本没听懂陆不然在说些什么,他也没在意陆不然的手指,又把勺子递到他的嘴边。不是陆不然太过自信,但他很肯定刚才的动作若是对任何一个人做来,那人都不会像阿柴一样,陆不然见多了别人为他脸红心跳的模样。在阿柴一本正经地注视下,陆不然不禁想找一面镜子来看看,他这张脸是不是在他昏过去的时候被哪个心怀嫉妒的小人毁去了。
不过陆不然很确定自己脸上光洁得很,那么问题就出在阿柴身上了。
虽然阿柴很奇怪,但陆不然也不寻常,他从没有过这么放松和不警惕的时候。醒过来的两天里他都没有踏出这里一步,谁能说得准外面是什么景象,就算是敌军大营的正中央也不稀奇,阿柴就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虽然都明白这些,可陆不然还是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看着阿柴慢悠悠地把草药一点一点磨碎,觉得就算世上只剩这么一间小屋子就好了,勉强还可以有一只烦人的猫。
“喵~”
无论如何陆不然都不能清醒地在床上度过第三个日夜,他伸手在被子里面扯了一下刚刚睡醒的阿柴,说他今天想活动一下筋骨。阿柴睡眼朦胧地往陆不然这边转了个身,正在陆不然以为他终于要来一出扮猪吃老虎的时候,阿柴却又睡了过去。陆不然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他看着阿柴的睡颜怎么都闭不上眼睛,只能**瞪着眼睛直到阿柴再次醒来对着他笑了笑。听陆不然又说了一遍他的想法,阿柴很慎重地陆不然的伤口检查了一遍,然后慢慢托着他的背扶他坐起来,陆不然心里特别瞧不起任由阿柴摆弄还很愉快的自己。
双脚接触地面的时候陆不然心底突然涌上了一股兴奋劲儿,一用力腹部的伤口差点疼得他倒回去,幸亏阿柴一直在身边护着他。蜷曲着身体的时候是最疼的,真的站起来反而要好一点,陆不然忍着疼把身上的衣服裹好,跟着阿柴往外面走去。曾经想过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可惜没陆不然预计得那样复杂,就只是个普通的小院子而已,连围墙都是一块有一块没有的,他那匹曾经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战马没精打采地在院子里面溜达,墙边堆放着一些草料。
陆不然对着自己的爱马招招手,抚摸着它的鬃毛问阿柴:“这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它平常里对人一点都不友好的。”
阿柴站在陆不然身边也对着战马伸出了手,这个据说很不友好的家伙蹭了蹭他的手。陆不然看着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心里还当真有一点嫉妒,泛着酸味地对着自己的马说:“白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