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物是人非。
这所公寓离宁容的大学比较近,陆成轩曾经常常来这里。
他们共同在此度过四年年少时光。那时陆成轩喜欢宁容,宁容也待他很好。
陆成轩记得某次他出任务手臂被人划伤,伤口不深,当时随意包扎一番,他换了长袖外套遮掩,照常到宁容那里蹭饭。
陆成轩受伤的手臂洗碗时稍有不便,宁容眼尖,一下便发现了。
宁容当时没说什么,只把陆成轩手里洗了一半的碗筷接过来放到一旁。他把陆成轩拉到客厅,让他挽起袖子露出伤处。
宁容小心翼翼地摸过绷带,长长的眉毛蹙着,玲珑的双眸盯着陆成轩,关切地问:“是不是很痛?”
陆成轩打小受惯了伤,这种程度的刀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的手臂一点都不痛,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却被叫“宁容”的细小的刺一下下戳着,让他从心口微痛,四肢酥酥麻麻。
陆成轩那时想,就这么一辈子守着他吧。
看他娶妻生子,看他平安到老,偶尔来蹭蹭饭。足矣。
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宁容用指纹开锁,进门按下开关。房内灯光亮起,公寓里的陈设映入眼帘。陆成轩一直派人定期打扫这里,因此房内的摆设维持着两人最后离开时的模样,甚至连宁容当初没看完的书都好好地摊开在沙发上。
宁容走入客厅,抬眼看向四周,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抚过所经之处。
他乌黑的眸子原本平静无波,此时见到了熟悉之物后逐渐泛起涟漪,留恋之情渐显。
宁容先是走进自己的卧室,在里面慢慢地转了一圈。他走的慢,似乎通过那些旧物回忆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
随后他出了门,穿过走廊,来到卧室对面的客房。
那是陆成轩曾经住过的房间。
宁容凝望着那间空空荡荡的屋子,抓住门框的手指连同背脊都在轻轻颤抖。
额发落下了几缕,垂在宁容纤长的睫毛上,隐隐沾上了些湿意。
陆成轩很想摸摸他的脸,捏捏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难过。
陆成轩能感到自己正在流失力量,他这缕幽魂恐怕快要消失了。他只希望在彻底消失之前,能看宁容平平安安地走。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雨水连成一条条顺着玻璃蜿蜒流下。
浴室内热气升腾,雾气熏然。
宁容坐在浴缸边,向缸内注入热水。等水快注满,他伸手试了试水温,穿着单薄的衬衣和黑色长裤,赤脚跨了进去。
他泡在温热的水中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