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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酒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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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时,荀瑶作为主人坐在上首,韩魏两家的宗主是贵客,确实坐在右面。荀瑶一说一指,在场的人们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都觉得他过分了。他既不是韩虎的主君,也不是晋国的国君,却以君自居,而且将对方比作可以肆意猎杀的野兽,这叫韩氏的人心里高兴不起来。好在荀瑶的性格大家都是知道的,韩虎明白自己无法与智氏抗衡,不好当场发作,只装作也喝多了的样子,趴在酒樽旁唯唯诺诺地胡乱应着。但荀瑶毕竟不是肯见好就收的人,痛痛快快喝了一回酒,又说:“我记得,周朝的礼仪,人君出行,要在朝车的扶手上蒙虎皮镶边的羔羊皮,羔羊皮自然是好得的,虎是深山的猛兽,它的皮却哪里来呢?”

虽然荀瑶轻慢骄傲不是一两天了,可这番话未免太过尖锐刻薄,他言下的意思,是要把韩氏家主的皮剥了装饰朝车,即使国君也不敢如此口吐狂言,折辱公卿。眼见韩虎略略睁开眼睛,仰起了头,有些要计较的样子,在场的韩氏家臣更加不满起来,面面相觑,只差有个领头的出来说话。段规年纪轻,沉不住气,此时便站起来行了个礼,不轻不重地劝了荀瑶两句。段规的本意是为主君解围,他自认向来言辞得体,纵使心里恼怒也并无不敬,孰料,荀瑶一下子扔了手里的铜酒樽,也从自己的座位上立起来,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盯住他。

荀瑶看着他,面上犹带笑容,神色中却浮出一点阴戾,是要发作的前兆。段规先是一愣,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唯有坚持着,紧张又固执地与他对视。只见荀瑶撩起衣摆,绕过面前长案,走下短阶,径直走到跪坐在韩虎身后的段规面前。段规和韩虎皆是一惊,韩虎正要拦着,荀瑶已经一把抓过段规缀有赤缨金缘的头冠,将他的脸猛地摁在他主君的几?*稀?br/

他是打过不少仗的人,一系列动作速度极快,过程中无有一句废话。段规没想到荀瑶这等身份的人会和他直接出手,又是害怕又是惊恐,甚至不敢过多挣扎。他两手抓住镂花的几案边缘,想要抬起头来,可惜荀瑶手劲很大,把他的头牢牢地往下压着。段规不仅年纪极轻,身材也较为矮小,并非孔武有力之人,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荀瑶维持手中的姿势将他按在桌上许久,段规觉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被他摁断了,脸上好像也沾上了菜肴一类的东西,不由得羞愧难当,身体里的血一阵阵地往脸上涌。异常漫长难捱的时光里,他听见荀瑶张狂恶毒的笑声,从耳边阵阵响起。

“连小孩子也能进入我的宫殿,在这里胡言乱语。”荀瑶转回身,大笑道:“诸位看看,这世道真是了不得了!”

赵无恤听了段规的讲述,心下了然。荀瑶的性情他再清楚不过,此人看似醉后失仪,却恐怕并非临时起意才如此放肆,更可能是冲着赵氏来的。赵氏与韩氏亲善,蓝台之宴,荀瑶放着魏氏在一边,独独戏弄折辱韩氏,不仅是对韩氏的打压,也算试探韩氏对他的顺从到了何种程度。荀瑶用这个方法对付过数回赵无恤,当时赵无恤强压怒火,化解了危险的局面,心中却一刻也没有懈怠报复他的念头。现在段规中途离席,前来找他,恐怕也是为了此事。段规人极聪明,又在韩氏得势,韩虎对他言听计从,不可小觑。

“后来……我便顾不得许多,离席而去了。”段规果然忿忿道:“智伯如此狂妄,简直将晋国视作他的囊中之物,把我们当臣仆一样折辱,这一点您想必比我更清楚……除了一忍再忍之外,别无他法,可是,又叫人如何能忍!”他忽然仰起头望着赵无恤,斩钉截铁地道:“若有一日,您愿意讨伐智氏,为晋国除此大患,在下必当在主君面前奔走效力,促成韩赵两家之盟……!”

段规说完,眼光狂热地凝视赵无恤,好像等待他来主持正义,片刻,又渐渐觉得自己说得太明显了,露出犹豫的神色。赵无恤那样精明内敛,他借着怒火挑拨智赵两家的关系,煽动赵无恤的仇恨,兼拉拢赵氏逼迫对方表态,赵无恤不会看不出来。即使原本有心,难免要留意不上他的当。果然,一边的张孟谈就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没有答话。

段规略微有些惶恐,几乎以为自己要失败了,只在心内祈祷不要产生反效果,使得两家原本的关系破裂,被旁人钻了空子,却突然听见赵无恤深吸一口气,简洁而有力地答道:“那就有劳您了。”

☆、第25章

某一日,为了国君的事情,赵无恤动身前往智氏在绛都的宅邸。

国内四卿族的局势益发微妙,又一场混战一触即发、在所难免,不过面对国君的问题,四卿的立场毕竟还是一致的。晋国一向由卿族轮流执政,国君早已被架空权力,只负责祭祀等典礼,一代代更迭下去,权力越来越弱,威望也近乎不存。明明已经到了末世,总有那么一两位国君不愿看到这个局面,觉得被大臣们篡□□力,辜负了先祖,想要回到诸多公族并立的时代之前,于是常常作怪。赵氏等家族也是经过祖先多少代的积累才有目前的地位,自然绝不会让这种情况有一丁点发生的可能。

赵无恤早晨来到执政家,时节已入深秋,山野略有凋敝之意。光泽深沉的太阳挂在高广湛蓝的天上,地面的雾气尚未散去,金色的天光落到半空就朦胧分散了,宛若一层软纱罩在尘寰之中。智氏的庭院像一具俯伏在地的庞然大物,历经多次翻修,庭中栽种的多是木桃棠梨等艳丽的花树,一入秋季就染上鲜红杏黄,灿烂如锦绣,竟一时比不出与春花孰优孰劣。

此时天色尚早,枝叶之间浓露未消,晨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冷意,赵无恤拢了拢衣襟,在智氏家臣的引导下走到殿前,他抬头看去,荀瑶并未出来迎接,倒是有一个幼小的少年,正从朱户彩廊内走出,站在青石台阶上望他。这小少年尚未改换发式,乌黑的头发里缠系着红线,身穿藕荷色的衣裳,雪青的衣带,质地柔软光泽,绣鹿鹤纹,看上去很是活泼清丽。虽然旁人未说,但赵无恤立即就看出这应该是荀瑶非常宠爱的长子,荀颜,大概是听说赵无恤要来,准备回避,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只是不知道他来与他父亲商量什么事。

荀颜大大方方地走下矮阶,来到赵无恤面前,他的姿容异常娇美,仔细一看,不难发现有着荀瑶的影子,虽然还很稚嫩,在言笑之间已有了些刻薄狠毒之意,想必将来也是个不好相处的。赵无恤不记得是否见过他了,但荀颜显然是认得他的,脸上显出笑容,对他施以一礼。

“赵叔叔。”荀颜睨着他,恭敬地说。薄雾尚未散尽的庭院中,他这幅动作和模样,竟和他父亲当年有七分相似。

荀颜年纪幼小,官职也低,赵无恤略略向他颌首示意,他便将眼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又是一笑,很快地走开了。赵无恤目送他和几位从人的背影消失在柔和的浅金色光雾之中,这才讶异而痛苦地发现,即使时至今日,他也一点没有忘记荀瑶童年时的模样。关于荀瑶的记忆清晰到了恐怖的地步,他甚至有一种错觉,仿佛不久之前,赵氏的庭院里还下着薄雪,荀瑶穿着羔裘向他走来,那是冰冷的灾难与热切的渴望的开始。

赵无恤转过身,刚好看见荀瑶的脸出现在略显得昏暗的门内。

此时此刻,两人心中各有他想,他们不知道这是赵无恤最后一次来智氏的宅邸拜访,以一个客人而非什么其他人的身份,就像他们也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个人中哪一个会得到命运的眷顾。

赵无恤被请入散发香气的堂中,天一点点地亮起来了,从交结着扭缠纹饰的绮丽窗户外,明艳灿烂的金色太阳穿透进来,室内光影分明。赵无恤先是告知荀瑶近来宫中的动静,为了得出一个应付国君的对策,分析公室那边的情形,各自说了一些想法,期间,赵无恤觉得荀瑶今天好像特别高兴,像是忘记之前几次闹到两家几乎破裂的旧事一样,甚至没有提一句嘲讽他的话。对于他难得的态度,赵无恤虽然好奇,也不好深究,大致商定了对国君的安排和其他人的处理,例行客套几句,告辞回去了。

走出门外的时候他忍不住看了看四周,荀颜不在这里。

其实,赵无恤到来之前,荀瑶正和自己的长子商议第二次伐卫。上一次的诡计被南文子识破,没有成功,反而白费力气,荀瑶自然是不甘的。他蛰伏了一些日子,另外策划了一套阴谋,把自己亲生儿子用来做诱饵,力求更加高深隐秘,能够得手。他一心想着先摆平卫国,把与赵氏周旋放在了其后的位置,当然无心招惹赵无恤。

赵无恤走后,过了一会,荀颜又折返回来,坐在父亲对面,荀瑶接着将之前的事情说给他听。荀颜毕竟是第一次**大事,在过程中又得不到父亲的帮助,荀瑶向他确认最后的细节,嘱咐了他几句,荀颜一一答应,虽然一派年轻稚嫩,但那认真谨慎的姿态也颇有可取之处。这孩子向来明白事理,能随机应变,令人省心,荀瑶相信他,于是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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