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接吻却没什么美好的意思,一个强占,一个冷漠。
一个是冰雪做的心肠,不懂人世的温情,一个是看穿了人世的寒凉,冰冷了心肠。
亲吻过后,戏子安安静静地脱衣服,雪妖看见戏子把衣衫褪下,衣服下的身体上,有淤青,有牙印。
雪妖不动声色,他压着怒火,冷笑道,“但凡谁来捧你的场,你便都是这幅娼妓样吗?”
戏子低着头,温顺而卑微的样子,“爷是裕王的宾客,正是前途无量,又何苦要为难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呢?”
雪妖把酒杯捏碎了,里头的酒结成冰,跟着一起被捏成碎片,掉在地上。
“看这样子,你是什么人都无所谓,什么人都不在乎,只要正是前途似锦,即便是个妖,你也能心甘情愿地伺候了?”
戏子垂眸没有说话。
这天晚上,凄凉的□□声在阁楼里回荡了一整个晚上。
雪妖想了许久,才明白那天他疯狂的举动,是因为“愤怒”和“伤心”。
三昧真火没能融了东海的冰魄,但冰魄却因为“感情”而逐渐消融。
冰魄维持着雪妖的生命,可是冰魄却会因为“感情”而走向消亡。
雪妖的法力在消散,以至于无法再维持裕王府中囚禁凤凰的寒冰锁链,锁链彻底融化的那一天,雪妖以为,便是凤凰浴火而生的时候了,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裕王府里却始终囚着一只凤凰。
雪妖问凤凰,既然你早就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留下?
凤凰说,“心上结了痂,留或不留,苦的都是自己。”
雪妖抚摸自己的胸口,即便隔着皮囊,他也能感受到冰魄在心腔里慢慢融化。
戏子情深,一点浓妆尽付笑谈说,伎子怀恩,万般朱果皆与戏谑行。
夜深了,那妖……也好多天未曾来过了……
那妖在是,戏子觉得那人和寻常人没什么不同,可那妖不在了,戏子才发现自己的心里空荡荡的。
戏子在红尘里流浪得久了,什么人都见过,一颗心早就被刺伤流血以至于麻木,还有什么能让他的心活过来呢?
戏子看着镜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未曾写下过这层浓妆,但今天,他看着窗外半轮明月,不知怎的,忽然颤抖着拿起水盆里的毛巾,开始为自己卸妆。
戏子卸了妆,竟不认得镜子里的自己,戏子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镜子里的面容让他觉得陌生,镜子里那人彷徨无助的表情,更让戏子不安和绝望。
戏子越是照镜子,便越是心悸。就像那些吸食寒食散而上瘾的人,戏子颤抖着去抓桌子上的胭脂,慌慌张张地打开,连分量都没估清,就挖了一块涂在自己脸上。
涂着涂着,戏子停了下来,看着镜子,悲伤而无助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