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京城戒严,只有用我的车才能出去,我送你走。”伊藤劲杉眸色深沉地看了眼旁边坐的荣初,视线一点点游移到斑驳的街道上。这些战争的罪恶,都是他的民族留下的烙印。冤孽啊……
“叛国罪,你承担不起。”荣初自问能看清楚身边的每个人,就算是明楼那么心有七窍的,他也能看到其内心的想往。
可是,他看不清伊藤劲杉……
“我是在用我的方式,救国。”伊藤劲杉言语深沉,像泼撒出的墨,浓重得让人错以为是黑暗与污浊。他要救的是他们国家的百姓……
荣初沉默了很久,直到车子在城门外三里远停下。“谢谢。”不管伊藤劲杉目的是什么,他是真的感谢,谢伊藤劲杉这两年保护了杨慕次。
“易地而处,他也会这么对待我的家人的。”伊藤劲杉露出了第一抹笑容,打破了他不苟言笑的面具。“有缘再见,阿初。”
荣初眼底的骇然一闪而逝,唇角溢出抹如沐春风的笑。“后会有期。”
伊藤劲杉一个眼神,身边的侍卫长超前迈了一步。“让鹰煞一路跟着,记得要把人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侍卫长愣住了,鹰煞可是伊藤劲杉家族的暗卫,忍术无可匹敌。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伊藤劲杉而言,是绝佳的保护伞。
“需要我重复?”伊藤劲杉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就让侍卫长妥协了。“暗中保护,别让他发现了。”
“卑职明白。”侍卫长应道。
汪公馆被日本军部派兵包围了,明诚居住的房间几乎被掘地三尺。除了一个打不开的密码箱,什么都没有找到。
明诚看着放到自己面前的密码箱,笑得璀璨。箱子打开来,一套中国国民党少将军装,五枚崭新的勋章。“按照国际法,我有权要求穿上代表我身份的军装。”
负责拿人的日本军官打电话给影佐……渡边沃婵一死,日本军部在没有宣布谁继任之前,能做主的目前只有影佐。
影佐的答案非常直接,可以。这是他对军人的尊重,与立场无关。
汪大公子静静地坐在卧室的床上,看着明诚极度从容地换上军装。在试衣镜前挂上一枚枚勋章……
军帽帽檐遮住了明诚额头刚好的伤痕,一双眼睛里透着坚毅与光明……
“等等。”汪大公子在明诚被人带出房间的时候,忍不住出声。“再怎么说,他都是我汪家的孩子。让我给他照张相吧。”我要让全中国的人看到,我的弟弟不是贪慕权贵的汉奸,他是一个军人!
“谢谢长兄。”明诚眼睛里有笑意,然而那灿烂的笑容却没有爬上他的俊美容颜。相机记录了此刻的明诚,仅仅是中国军人寒刀。
军帽上熠熠生辉的国民党党徽,笔挺的军装,金版领章上缀一颗三角星。整个人如一把寒气逼人的刀,锋利尖锐,直直地从眼球扎进了人的心口。
明诚迈出汪公馆的大门,脊背笔直,像一根任尔东西南北风都吹不弯腰的翠竹。步伐坚定,前进的方向仿佛就是光明与希望……
上海的清晨,晴空万里无云。渡边沃婵遇害,寒刀被捕的消息,成为了很多报纸争相刊登的头条。
报纸的头版,是一张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照片。
明明是一张人人都不陌生的面孔,明明是一位中国军人。却如一把寒光凛冽的刀,扫一眼就扎到了心尖上——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