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通被单方面告知商谈了一个多月的大生意在即将签合同时告知合作终止的电话,这已是第二起类似的事故了,第一起发生时,已引起了邱粤的警惕,派人暗中调查,虽然掌握了一些眉目,但还不知道幕后是谁在操控,如今等来了第二起,相信很快他就能知晓到底是谁在捣鬼!
翌日一早,睡眼朦胧的昝三邻与同样睡眼朦胧的两个儿子被邱粤带去了机场,看到一应俱全的机票、护照之后,昝三邻才后知后觉地问:“去雾都见谁啊?”邱家海外势力集中在日不落帝国,据说百年前为了躲避国难才移民去了雾都,天朝改革开放了之后才挪移重心回归,但百年古堡里,一定还生活着退隐的长辈。
“去到就知道了……”邱粤一手托着大儿子背在背上,怀抱小儿子的那只手还拎了个小小的旅行袋,里面一概没带衣物,只装了小正彦的小枕头,那是他睡觉的神器,没枕着便会睡不踏实,还有一包奶粉,一瓶空奶瓶,小家伙虽然吃起五谷杂粮,但奶粉还没断,一天总要冲几瓶奶粉给他喝。
邱粤长得高大,站在人流如织的机场里,极容易成为灯塔一样的标志,况且他背儿带子犹如春运一样的架势,见者纷纷侧目,昝三邻忍不住也笑了一下,没好气的从他背上接过大儿子,快要四岁的邱正陵并没长高多少,体重倒是增加了些许,大概还没睡够,此刻乖乖的趴在昝三邻的怀里,全然不像平日那样好动吵闹。
当航班落到希斯罗机场时,阴寒的风气势汹汹的从昝三邻的耳边呼啸而过,他缩了缩脑袋,把怀中的小儿子抱得更紧。
机场乘客寥寥无几,大概是圣诞节的原因,日不落帝国的人民都有与家人欢度年节一起吃团圆餐的习惯。
一家四口很快就被两个黑眼睛黄皮肤的男子接走,外头灰蒙蒙的天看似傍晚时分,实则机场上的钟表时间显示只是下午的三点多,而昝三邻手腕上显示的帝都时间,分明是半夜十二点。由于时差的原因,两个儿子上了车便迷迷糊糊瞌起睡,所幸车上备有暖和的羊毛毯,两个小孩被固定在婴儿座椅上睡得昏天暗地。
昝三邻以为邱粤待他去见什么要紧的长辈,强打精神坚持到了目的地,彼时天已经彻底黑了起来,黑幕中只有远处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火,待车子驶近,停了下来,昝三邻才恍然穿越去了久远的中世纪,抵达了诺曼底人侵占日不落帝国之后兴建的一座堡垒。
灯火下,古堡的土堤板筑染了一层灰,石造的城墙已湮没了远古的硝烟与厮杀,成为了一栋岁月静好的清幽住址。
下了车,晕晕沉沉的两个小孩瞬间被扑面而来的斜风细雨冻醒,冬日里,雾都的绵绵长长的细雨,比簌簌不止的大雪还要冷三分,小正彦皱着眉头缩在昝三邻的怀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的身体素来不及邱正陵那么强壮,常常被风寒侵袭。
进了屋,才发现城堡内部装饰极尽奢华,富丽堂皇,典雅中不露张扬,雅致里不失华贵。昝三邻吐了口气,壁炉的火烧得正旺盛,屋里暖和如春,抖索的身子瞬间回缓了过来,邱正陵早被不一样的建筑迷花了眼,脱去了厚重的羽绒服,便兴奋地冲上了楼,还没讲所有的房间看遍,就被紧跟着的两个女子引下了楼,还是火鸡大餐,只是入座的只有一家四口。
“不用等谁再吃吗?”昝三邻疑惑地问,邱家的人,没一个好相与的,他可不想因为怠慢了谁而招来不必要的冷遇。
“你提醒我了,”邱粤点了点头,对伺候在一旁的老管家道,“兰姨,这几天要是哪家来了邀请函,一律推掉,要是谁不请自到,你就替我打发他们吧。”
老管家恭敬地应了声。
昝三邻:……
花了两天时间适应了时差,昝三邻迷上了这座弥漫着宁静气息的古堡,这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古堡,据传曾是皇室的乡间别墅,城堡周围是一片广袤的原野,远处依偎着蜿蜒曲折绿如翡翠的小溪,溪的另一头萦绕了大片的丛林,站在城堡最高点望过去,还能看到数十头羊点缀在山坡上,一幅原野晨曦图赫然呈现在眼前。
第三日,一家四口穿戴一新驱车去了市区的一所教堂,教堂外一地的礼花随风翻滚,不远处,一辆装扮花俏的婚车旁聚集了许多人,显然刚刚从教堂里走出了一对被亲朋好友祝福的新人。
昝三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看着邱粤,这人面容沉肃,眉目里带着一丝不羁,嘴边的笑一如从前的爽朗,他也睇了一眼昝三邻,两人会心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没有掌声,没有鲜花,没有祝福,有的只是长长的红地毯前头,站着一个神职人员,昝三邻穿着一套剪裁合适的白色西装,一条红色的领带为这个时刻装点了一抹喜庆。
邱粤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他的一侧,两人相互挽着手踩着红地毯缓慢前进,身后跟着两个充当花童的儿子,他们也是穿着一黑一白的西装,只是一个笑嘻嘻合不拢嘴,一个则板着脸若有所思。
神职人员尽责地念了一通千篇一律的台词,尔后询问邱粤的意愿,邱粤低着头,看向昝三邻的眼,眸里似水一样的柔情四溢,即便已与这人沐浴于爱情中这么多年,昝三邻依旧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Ido!”这是邱粤斩钉截铁的回答。
仿佛天籁中最动听的情话,昝三邻瞬间涨红了脸,血液汹涌上了心头,这一刻,他才品尝到了海枯石烂的真谛,原来不过是一声承诺。
于是,他不等神职人员念完亘古不变的台词,着着急急地回复道:“Ido,I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