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黑沙撩起一道缝隙,一双搭拉着层层褶子眼皮,浑浊发黄不似活人的眼睛和仰着头的花姑对视上。
那眼神毫无感情流露,死水般冷漠呆滞,平白让人心间一颤。
花姑和崔婆子过去接触不多,连此次买女孩都是通过他人联系的崔婆子,虽然周身不爽,但到底忍耐了脾气,好声道:“如前几日说好,此次回来我先挑,可否让我看一眼丫头们?”
那双眼缓慢的转了转,崔婆子难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也罢,你等着。”
话落便合了黑纱,车厢内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花姑。”疯老汉上前几步走到花姑身侧,皱眉道:“这人伢子怎的让人这样不舒服?”
花姑生怕被崔婆子听见疯老汉的话扰了生意,侧身狠狠瞪疯老汉:“你闭嘴,等回去再说。”
疯老汉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一只苍白蜷曲的手撩起车帘,手背上隐约可见几块褐斑,只听崔婆子道:“老婆子我近日里身体不甚爽快,你自己来看吧。”
“好嘞。”
花姑脆生生应了一声,扯着疯老汉走到车前去看。
只是和急着看女孩的花姑不同,疯老汉死死盯着那只苍白老手,眸中暗芒一闪。
天本未大亮,罩着黑纱的马车内又甚暗,崔婆子坐在阴影里,昏暗的看不真切。好在在车厢中昏睡的女孩们尚能看的清楚,花姑便对崔婆子点点头,开始挑选起女孩来。
此次卖女孩关系着林淼的终身大事,花姑当真是挑起了几百分精神去查看。
挑来挑去,去掉尖嘴猴腮的,不要面黄肌瘦的,筛去身量太小还要好几年才及笈的……
花姑涂着大红蔻丹的食指一指一个靠在车壁上睡得香甜的粉衣女孩:“就要这个。”
“这个一百两银子。”
崔婆子缓缓道。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花姑气势汹汹叉腰怒道:’我明明听别人道过去你这女孩最贵也不过三十五两!”
“爱买不买。”崔婆子不买花菇的帐,声音连半分起伏也无,作势要放下车帘。
虽然深知自己被讹了银钱,但为小主子找个好媳妇的念头终归占了上风,花姑从腰间扯出一破破烂烂的粗布荷包往车箱里一丢,恨声道:“一百两,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