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永琳骂他、或者是打他,刘璞都有应对的办法,但永琳哭起来时,他却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他看着蜷缩在地上、把自己揉成皱巴巴一团的永琳,轻声重复一次,比起说服永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你是朝国的公主,我大朝唯一的永琳公主。你、我姓氏为刘,这朝国,是我的、亦是你的。”
“我不要、我不要!”永琳突然挣扎着跪坐起身,膝行而来,抱住了刘璞的双腿。地上裂开的花瓶碎片还在,她好像完全不怕痛一般,任由膝盖被划破、潺潺留下一道道的血迹。“兄长!哥哥!不要让我去,不要让我去好不好?全朝国上下都憎恶番人,他们也恨不得噬我们肉、啃我们骨,你却让我嫁给他们麽?!”
“不行。”皇帝一贯的言辞固执,这次却破天荒的给了解释:“你来我这里这样久,太后却还没拿通婚旨意一事来此质问我,对吧?”
“是……”
“她是去与程楠互通有无。”刘璞语气平铺直叙,不知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样一番心情。“也没什么关系,等他两个确认了消息,和亲的事情已经斩钉截铁、再也改不了。本来下了通告全朝国的旨意后,就不必再急于一时,但你却偏偏拿你娘的事去问了太后,为了防她对你不利,和亲的事,反而要提前了。”
“太后怎么可能会……”
永琳话到一半,自觉可笑,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近日的这几次,但凡永琳来找他,不是生着气回去、就是哭着回去,此番却与以往不同。永琳公主慢慢地撑地站起来,再次推开周铮要搀她的双手,只是冷静地又问了刘璞一遍:“我现在求你,以朝国永琳公主的身份、以你我的血脉之亲,求你。不要让我去,求求你。”
刘璞直视入她双眼,无可置疑地摇了头。
他本就是个极其固执之人,做出的决定从来不会为别人更改,就算明知是自己的错、都不会轻易矮下身承认,更何况是自认为做得极正确的时候呢?
“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今往后,我也再不是什么朝国公主,与你也再没有半分关系。”永琳一字一顿地讲完这句话,转身地极**脆。即便膝盖上有被瓷碎片划出的伤口,一向娇生惯养的她居然也没有哭闹,反而强自硬撑着,推开旁人搀扶、一瘸一拐地出了长乐宫。
刘璞在原地站了片刻,回身查看檀燕归复渗出血来的手臂,拉他进去重新敷药。
“她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刘璞突兀地安抚这么一句,也没期望檀燕归回他什么,一转身又是那副无甚表情、刀枪不入的模样,吩咐一旁周铮道:“去摄政王府,看看摄政王伤势如何;再者,告知他前往南海郡安抚灾情一事。他那边无可用之人,你派人帮衬着些,教他务必把灾情稳下来。”
周铮小心看他脸色,吞吞吐吐道:“是。”
明知是死路,还送你去。这只能怪老天,缘何把你生在帝王家、却偏偏是个傻子呢?
皇帝负手而立,面向轩窗,停顿再三,低声补充一句:“尽量保他性命。若实在保不住,该舍之时,就舍了罢。”
“是。”
“疼!疼!”摄政王府中,一人大呼小叫地呼喝着,脸上却带了些惯常有的傻笑。他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去推人家给他敷药的手,边推边叫:“啊呦!疼!不要!痒啊!”
“别动!”阔目也大吼一声,埋怨道:“哭笑不定,怪吓人的。怪不得把人家那么好看的一个女医官吓跑了……”
刘正笑嘻嘻地嘟囔了一句什么,阔目也没听清,低着头又无心地问了一遍。
“你好看。”刘正笑得极开心,“她不好看,你好看。嗯,你漂亮。”
身强力壮的异族大汉阔目也,登时通身上下、打了个风中落叶一般的哆嗦。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用“漂亮”一词形容。
“别说了,这词儿用的,我浑身瘆的慌。”他松开刘正蹬个不断的腿,站起道:“别乱动,刚敷好的药,又要弄掉了。我去外边接周常侍,你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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