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从一句诗中摘出来的,全句应当是:书生忠义与谁论?骨朽犹应此念存。
罗柯盯着这句诗,呆看了一瞬,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惊疑不定、一会儿怒气冲天、一会儿又恍然有所悟,杂然纷呈,不知作何感想。而这纸卷,被他捏在手里一会儿,便慢慢地纳入口中,嚼两下、咽下去了。
“听闻您与罗御史师出同门,此番一见,好像关系并不怎么好啊?”
来了。
傅奚远瞟一眼吃力跟着他的丞相少史,发现以自己的身高,从正面看到这矮敦子的后脑勺毫不费力。他看了这圆鼓鼓的后脑勺一眼,很不乐意一般,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来。
少史耐心地等了他片刻,才明白过来,傅奚远这声“嗯”后边,居然压根儿就没有解释的意思。他正准备再主动开口问时,猛然间醒悟过来:急于解释的,往往心中有鬼;正儿八经闹得不愉快的,才不会把两人之间的恩怨随便讲给别人听。
罗御史高风亮节、为人宽厚,仔细想来,必定是傅宗正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既然是傅宗正的不是,那他当然就更不肯说了。
“长史大人,您这是要入府喝杯茶么?”走在前边的傅奚远一回头,“礼数周全”地撑住这矮敦子的两肩,以防他撞到自己身上来。被他这么一推,丞相长史才迷迷糊糊地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早就跟着傅奚远、走出廷尉狱,站到了大街上。
再绕过前边这位挡眼的大个子一看,右手边的,不正就是傅家宅邸的大门么?
“哪里哪里,”长史陪着笑,后退拱手,“傅宗正客气了。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了……”
送走这位身负“监视”要职的矮敦子,傅家主人傅奚远大摇大摆地走至门前,扣了三下门,轻咳一声,朗声唤道:“小四儿!我回来了!开门!”
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又喊了三声,里边依然安安静静,没一个人搭理他。他只好自个儿揉了揉鼻子,多此一举地冲对街卖果子的老大爷解释道:“嘿!人老了,多练练嗓子不赖!这跟您老人家卖果子吆喝,不是一个道理麽?”
傅奚远嘴边说着,脚下可不歇。他终于忍不住,往门上狠狠一踢,居然就“吱啦”一声开了!
这群小兔崽子,居然连大门都不锁?不锁也就罢了,看门的小四儿又会周公去了么?!
他眼角飞快地瞥向守在对面墙角的矮敦子少史,故意大声喝骂着跨过门槛、进了庭院。还没在那条青石板道上走了几步,迎面便绕出来一个月牙白、缎子面儿衣裳的年轻人,看那副自作风流的模样,不是他那宝贝儿子还能是谁?
“爹!”傅小公子亲热地招呼了傅奚远一声。
“小兔崽子,又要去那边耍?”傅奚远仗着身量高,伸手在儿子脑袋顶上囫囵摸了一圈,“这可不行。你也大了,得**点正经活计,一天到晚往女人里边扎堆,这是个什么事儿?”
“我这是和小棠儿约好了,去喝茶呢!”傅其琛脚步一挪,刷地闪退三四步,摆脱父亲的大手。他人模狗样地拉拉衣襟、理理衣摆,自傲道:“我怎不**正事了?前些天,不是我替你走了一遭南海郡?”
听他这么说,傅奚远赶紧扑过来捂住他那嘴,四下张望片刻,才低声骂:“你做了什么正事?那是老爹我掏钱送你出去玩了!”
“是是是,您别看了,老眼昏花的,能看见几个人?”傅小公子扒拉开他爹的手,妥协道:“放心,没人听咱们墙角儿。您这回不依不饶的,不是又有事情求我吧?”
“‘求’你?!”傅奚远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到小公子脸上,“爹叫儿子办事,能用‘求’这个字么?你这不孝子……哎,别走,爹真有事儿要你办!非你不可。”
第28章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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