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的目光,她看了看自己被轮椅碾伤的右脚,摇摇头:“拍过片了,没事,医生说打点封闭针,做做物理治疗就ok了。”
说着,她起身拿起自己的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床边,举起一只手,轻轻地抚过他缠满纱布的胸口。这一跤,摔断了他两根肋骨,在这家全市赫赫有名的三甲医院里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还没算身上那些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这所有,可以用“不留神”三字,简单抹平吗?
叶萱转身,又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门口,关门,落锁,回坐到大少床边,平静地说:“现在,就你和我,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吧?”
她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坚持。
屋里,静得落下根针都听得见。
她抬眸望向他。
他俩对视不语。
时间,一秒一秒地滑过。终于,大少垂下了头:“醒来后我也仔细想过,当时我只顾着看你,还没来得及去按电梯的,在楼梯口时,我能肯定没有动过轮子,轮椅,是自行滑下去的。”
“你没操纵轮椅怎么可能自行滑动?”她疑惑地问。那张轮椅是从德国进口的,性能在全球同类产品中都算是数一数二,可再先进,它也不可能自动滑行呀。
“开始我也没想通这一点,可后来,我记起来了,还有个摇控板的,几十米范围内,都可以摇控轮椅行动。”
“那个摇控板呢?”叶萱的额头开始冒汗了。
大少摇摇头:“轮椅买回来时我用过几次,后来嫌麻烦,觉得还不如手动方便,就扔在一边没管了。现在,早不知丢哪啦。”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有人利用了那个摇控板躲在暗处操纵了大少的轮椅!
谁,是谁?她、陈先生、怡心、方鸿余、大飞,都在明面儿上,屋子里的呢?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怡芸,会是谁,还用想吗?
叶萱一阵晕眩,耳边又传来他低沉而静默的声音:“不要说出去,陈氏、瑁辉,任何一方,都不允许出这种手足相残的丑闻。”
“这是谋杀!有过多少次了?偷你的哮喘剂,制造事端加重你的病,加上这次明目张胆的设计,我知道的,都这么多,不知道的呢?瑁,她们夺的是命,你准备拿多少条命来纵容她们的凶残?”叶萱第一次明白,何谓字字椎心、句句泣血。
他没有接话,苦涩的笑容凝结在唇角那处被撞红肿的地方,更添悲壮。
如同有把雕刻刀,在将他这番模样刻烙入心,痛则痛矣,难过的是,她知道,他身为陈氏独子一日,阴谋与荣耀,便注定随行!这一刻,她方理会到,自己那晚的话,有多幼稚。
家族不会允许他弃权。
长房不会相信他弃权。
他男性的尊严与骄傲、他承诺给她的呵护……都没有,令之有弃权的权利。
注定要分输赢、见高下,才能护卫所有,甚至,生命。
轻叹口气,叶萱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问:“你准备怎么做?”
大少的手在叶萱看不见的地方慢慢舒开,来回在被单上将里面满满的汗水拭去。
“行庆迫在眉睫,以我的身体情况,本来就无法主持这么大型的庆典仪式,更何况,现在又……可是,内外都知,这次瑁辉行庆的主持人便是接班人,我,不能给陈怡心这个机会。”
他的病,岂止不能主持行庆典礼,甚至,连日常工作,都可以说会被褫夺。想到这里,叶萱满嘴发苦,强迫自己回神到话题中:“她们这次下手,便是冲着接班人这位置来的吧?我们该怎么办呢?”
凝望着她,大少的声音冷静得似早已深思熟虑:“萱,你代我主持。”
“我代你?以什么名义,总裁助理?”她苦笑。在行里做事那么久,规矩,不需要人教叶萱。
“以妻子的名义!”他的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庄重。
叶萱一骇,以妻子的名义?
“只有这样,你才能名正言顺地接替我行权。”
大少语气淡然,听在叶萱耳里,却重若响鼓。是的,他没说错,唯有此,才能保住他始终在瑁辉权力的最巅峰,灭了怡心她们的幻想不说,还可以乘势打击长房势力,消除威胁。
陈大少是睿智的,这主意是高明的。
只是,她本人怎么想?
叶萱的目光更次掠过大少,他正无力的斜躺在床上,薄薄的空调被遮得住他嬴弱的身子,却遮不住他的疼痛与难受。断了两根肋骨,做了三个小时的手术,现在,这么热的天,他却上身裹满了纱布……这一切,都是拜长房所赐!怜惜咬蚀着叶萱的心,痛得来,令她愿意倾尽一切来止痛。
婚姻,会不会真的越不过她的那个心理障碍,在物质与人事间,磨灭了彼此的浓情?
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重要的,是她的瑁;重要的,是他的安全与快乐。
叶萱凑近他,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附上耳边,说:“瑁,你要娶我的话,钻戒一定不能比怡心的小哟,至少要三克拉,还有……”
话未说完,大少忍着痛伸手捧起她的脸至自己眼前,捂住她的嘴,叶萱触目之处,是他肃然的表情:“萱,婚姻大事,不开玩笑。我了解你,无论如何,你都不愿要我为难,陈瑁辉懂你,就如同懂自己,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我还是想为你起誓:叶萱是陈瑁辉今生唯一的挚爱、唯一要娶的女子,一生一世,你是我唯一的妻!若违此誓……”
“不要!”叶萱颤栗着回堵住上他的嘴,眼泪,汩汩而下。他太了解她了,她大可撕下所有的伪装,还原本来那个恐惧婚姻、恐惧复杂的自己,还原那个爱他爱得愿意抛却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