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踌蹰间,贾无欺忽觉肩上一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熟稔,带着几分轻佻道:“小滑头,好久不见。”
贾无欺侧头一看,来人头戴斗笠,隐隐露出一副好皮相,注意到他的视线,十分多情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不是晏栖香还能有谁。
“晏兄怎么来了……”贾无欺在他身旁低声问道。
晏栖香看了看另一侧投来视线的岳沉檀,轻笑一声,道:“虽然岳兄曾嘱咐我好好活着,但若没了朋友,活着实在无趣。左右无事,晏某便来会会朋友。”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但贾无欺却深知其中的情谊,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朋友的缘分恐非善缘,否则如何你我每次会面之时,都会被卷入麻烦之中?”
“若是怕麻烦,是得不到美人芳心的。”晏栖香“刷”地一声打开手中的描金玉骨扇,“我从来不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他这话,自己说得是一层含义,落入别人耳中,又是另一层含义了。贾无欺刚想截住他的话头,就听岳沉檀冷冷道:“阁下不怕麻烦,却不代表别人不怕。”
晏栖香注意到岳沉檀冰冷的神情,眼珠转了转,随即脸上浮出一丝兴味的笑容:“岳兄可是误会我了?你二人之事我都听妍妍说了,我对贾兄可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妍妍,便是那日在一枝春中拾到贾无欺掉落的《江湖奇情录》的女子,那册子中贾无欺后来也看了,尽是些惊世骇俗的野史,而主角也总是两个关系复杂的男人。可以想象,妍妍都对晏栖香说了什么。虽然她说得也没错……
贾无欺莫名觉得脸有点红。
第118回
说话间,贾无欺身后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他一转头,就听一豪爽的声音惊喜道:“贾老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只见裘万盏带着一众丐帮弟子朝他们走来,包括裘万盏在内的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不少丐帮弟子不仅衣裳上尽是利刃划破的痕迹,脸上也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带着血迹。再看裘万盏,他赤裸在外的右臂,从手掌到手肘处都缠满了绷带,隐隐还有鲜血在往外渗。他倒是没所谓似地,照例用受伤的手臂抄着盘花棍笑嘻嘻地朝贾无欺而来。
贾无欺有些担心道:“裘大哥,你怎么伤成这样……”
“嗨,”裘万盏不在乎地摆了摆手道,“别提了,想进京找富贵人家讨口饭吃,却总有人想要来抢饭碗。”
贾无欺闻言了然:“可是有人刻意阻挠你们前来遴选大会?”
“那倒不是。”裘万盏“啧”了一声,“应该说是,刻意阻挠咱们好好活着吧。”
“他们就是想要我们的命!”裘万盏身边的丐帮弟子们实在看不下去自家长老如此吊儿郎当地模样,愤愤地接过话头,将从断龙驿到京城一路上被暗袭被追杀的事叽里呱啦地说给贾无欺听。
“可知是何人所为?”贾无欺听闻他们这一路上的种种凶险,皱了皱眉。
“除了净衣派的那帮杂碎,还能有谁!”丐帮弟子愤怒道,“咱们污衣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虽对净衣派的行事作风不敢苟同,但究竟是同门弟子,哪里会痛下杀手!倒是净衣派的人,明里暗里挖坑设伏,简直欲除咱们而后快!”
“帮中长老难道对此不闻不问吗?”贾无欺问道。
提到这个,丐帮弟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咱们丐帮一开始,哪有什么净衣派,皆是污衣派掌权。后来净衣派逐渐发展,咱们污衣派的长老们为了公平,便定了规矩,从正副帮主,到八名九袋长老,净衣派与污衣派需各占一半。净衣派的杂碎们哪有咱们长老一半心胸,皆是道貌岸然的小人。分去一半大权,但凡对净衣派不利的,一概不管,对其有利的,分毫必争,时间一长,便造成了现在这般局面。”说到这,在场弟子都重重叹了口气。
“况且,丐帮一直不愿卷入朝政纷争之中,历代帮主都对庙堂中人敬而远之。可净衣派却偏偏想要做那朝中鹰犬,俯首称臣,咱们污衣派自然看不下去,帮中大会时说了他们几次,他们又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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