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心里喀磴,猛的抬眼去瞪她,却给这话怔愕了许久才梗着声说:「怎能放弃……」
「不放弃还能如何?」沐灵冷笑着斥道,看我一眼,语气泛酸:「难为妳倒如此忠心!但这世事从来便不是想如何便能如何的了。」
我没理她。逕自提起步子,便朝那无人镇守的冰门行去。
大约此时勾陈与那女子正斗得难分难捨无从注意到我,又或压根儿注意到了也不认为我可能有办法打开这一座冰门,是以没有任何一个出声以及过来阻挠。
便是沐灵,也没有。
她只是立定在原地,自身后冷冷地看着我的背影。也许,她连笑话我都觉没劲,无须浪费口舌。
我悄然将双手覆上这巍峨的冰门,只觉一股颤慄爬满全身。不消出力,也能知晓咒力之下,凭我之能,此门确确纹丝不能撼动。
诚然,我不过就是一个没有用的小仙罢了。
打从生为玉石幸得遇上师父被点化、三千年才勉强修成仙身、镇日裏不思长进只知贪睡、擅自出府不慎得罪了沐灵,就此欠下假清廉这段孽债,后复又冲动不知轻重地跑到天宫岭底下求情,若非勾陈开恩早已要了性命……即使好容易到得天上,也差点被那朵傲娇的莲花一把本源火给烧尽。
这五千年来,我微瑕也不过就是一次次的侥倖得生,没有半点实质的本事。
但是既然承了假清廉的恩情,得以苟命活至今日。又既然自己,早已下了决心非得要救回他才行。
──若然没有坚持到底,又怎幺能够放弃?
我都已走到了这裏,怎可能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等着天界昭告他的死讯?
不行。
那样的话……绝对不行。
我本玉石而生,是不撞南墙誓死不回头的个性。因此我没有顾忌、也没有犹豫地,兀自愈发催动起身体裏那簇陌生却炙热烫心的火色灵息,感受所有仙力的沛然流动,自锦离法宝所虚造的外表下,一层一层地,聚涌展露而出。
「……十方肃清,河海静默,山岳含烟,万灵振伏……」
遂我捻起了自毁修为的结印,口裏喃着一生也只有自己能听得见唯一一次的法诀──
「……心凝丹元,令吾通真,倾本元神,逕达九天!」
罄尽五千年来微薄的力量,往那冰门,双掌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