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地宫中见到了她的画像,可能是还在世的唯一一张了。
画像上的女人无愧于妖后之名,当真是眉梢眼角都嵌满了艳色,一面风华绝代,一面风情万种,隔着纸面,那上挑的眼尾似乎都能勾魂。我无疑是从她的肚子里被扒拉出来的,因为她的眉心有一粒形状奇异的艳红色胎记,像是火焰,我也有。我师兄正面上我的时候老是喜欢盯着我的那块胎记看,还要舔。
我终于见全了我的亲爹亲娘,虽然他们都死得很惨。
我跪在那幅画前,伸手描摹了她的眉眼,然后笑起来,叫了她一声:“娘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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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子夜的四岁的生辰宴上,我把他立作了太子。
这下可好了,四处起义的狼烟似乎消退了不少,来皇宫暗杀我的却一夜暴增。我师兄也不在外打仗了,就在宫里守着我,于是没心没肺如我,还因祸得福地度过了挺幸福的两年。
在子夜五岁后,我们便开始悉心为他找老师了。我师兄对此尤其上心,招聘文书贴得举国上下哪儿哪儿都是。
成百上千的人前来应聘,他却是一眼扫过去全给打发走了。
我劝解道:“师兄,咱们是要给咱儿子找个夫子,不是找媳妇儿,你都不考考他们的文韬武略,寡看面相……这怕是不太好吧。”
我师兄不理。
直到一个青衣醉鬼前来应聘。
我没有见到他,只是听说我师兄很满意,第二日便下令把举国上下的招聘文书告示都撤了。
于是我儿子开始正儿八经地念书了。
我不太挂念这些,毕竟我这几年连我儿子都没去见几面,更不要说专门去瞧瞧他的老师了。
赵今今死在暮春里,据说是病死的。
这日,我对着画像祭奠完我亲妈,一身素缟地从地宫里出来,正好遇见了我儿子的老师,似乎姓甘。我之所以能毫无障碍地认出他,盖因他做了太子的老师后,竟还是与传闻中一样,没有丝毫变化——青衣,醉鬼。
甘老师在太烨湖边晃荡,我撞见他的时候他正一手抱着棵垂柳转圈圈,一手拎着瓶颈细长的白玉酒壶往嘴里倒,边喝边唱着:“也曾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他肤白如玉,眉清目秀,肢段弱柳扶风,左边耳垂上长着一枚红痣。
他见了我,朝我招招手,笑得十足傻气:“过来!”
我没有穿龙袍,他多半是没认出我。我与他年龄相仿,觉得此人有趣,便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一块白石上。
果不其然他开口便是忤逆之言:“唉,在下日行十里来到皇都,怀着一腔热血、凌云壮志,却只遇到一地可怜人……皇帝可怜,太子可怜……在下更可怜啊……”
我笑问:“哦?何故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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