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兰脱口道:“公子在隔壁……”又连忙停了嘴,“公子没事了。”
傅琅这才觉出无力,重新躺回去,发觉自己躺在**净柔软的床榻上,室内也是齐齐整整。她不由问道:“这是哪里?你不是在沧浪台吗?”
乌兰眼圈一红:“那天我跟赤玉一起去的凌府,扑了个空,赤玉发觉不对,带着我来了……傅姑娘,这是沈城。”她见傅琅并不十分明白,补充道:“就是公子表亲的封地。”
傅琅懒得说话,心想这多半是裴瑟另一处府邸,她可真有钱。不多时,陌生的白胡子医师走了进来,进门便道:“这位姑娘,怎么能一睡睡那么好几天?真是本事。”
傅琅撇了撇嘴,颇有几分不满,心想我那是睡吗?那是为我心上人赴汤蹈火来着。乌兰连忙道:“医师,你快看看,傅姑娘一醒来就吐了口血。”
那医师正把脉,闻言瞥了一眼,并不当一回事,“不碍事,只是血不归经。”
傅琅也觉得吐出来才舒服一点,乌兰哪里知道,急着解释:“看着很吓人啊!血不归经,这是什么意思?真的不碍事?”
医师抖了抖白胡子:“你懂什么?”他神情里有些不屑,乌兰嘴唇抖了抖,闭了嘴。
傅琅慢慢坐起来看着他,缓声道:“是你懂得多。但你说话仔细些。”
那医师并不答言,把完脉便吩咐乌兰:“等会过来拿方子。”说着便出了门。他形容傲慢,说话更是十足的讨厌。傅琅真的有些生气,世界上怎么就是有这样的人?真想让裴瑟好好收拾他。
不过裴瑟现在八成收拾不动了,不知道伤得怎样,还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给她退烧……傅琅不知怎么的,一向自诩不十分要脸的人,竟然有点脸红,转念又想起齐王死了,裴瑟这一路上不知道哭了没有。她想着便问乌兰:“裴瑟在隔壁?”乌兰应了一声,她便起身下床,“我去看她。”
乌兰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拦她:“公子现在有事呢,外面还风大……”
傅琅哪里管这些,站起来觉得一条腿都是痛麻的,便单腿跳了一下把乌兰按在榻上:“风大,小心着凉,那你就别出去了,乖!”她随便踩着鞋子,一瘸一拐地推门出去。
外面果然冷,不同于平阳,此地偏北,苍灰的天幕中也像闷着一场雪。傅琅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沿着檐下过道向前走去。正中间一扇门开着,捧着茶盘点心的侍女进进出出,她便知道裴瑟状况不错,快步走了过去。
厅堂正中摆着桌案,通往里间的门开着,傅琅一眼看到裴瑟斜靠在榻上,正从侍女手中接过笔来。傅琅心中一喜,觉得不枉自己辛苦一夜,裴瑟人是瘦了不少,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脸色勉强算得上不错。
她这么想着,就迈进门去。裴瑟在里间稍微一抬眼,看见了傅琅,但神情淡淡,移开眼神,向一旁的人说了句什么。随即有人走近了,俯身握住她执笔的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那男子也是一身素白深衣,乌发峨冠,站在她身边倒有些异样的合拍。傅琅猜出她有肩伤,写字不便,所以需要人握住手帮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微妙的不悦转瞬间便填满心腑。她向前走了两步,听到那男子开了口,声音颇为浑厚悦耳,“只有一事存疑。世子为何要将君上薨逝的事情瞒起来?他趁这个机会上位最是合适,若再拖延,等到国中有人议论,公主便有理由举兵而反,到时他该如何自处?”
裴瑟闲闲靠在那里,垂目想了想。其实她这样子与往日不同,颇为骄矜疏离,有着年轻公主的气派,落在傅琅眼中便觉得陌生得很。
只听她开口道:“大概因为他是真的喜欢金明。”她的声音原本温凉柔和,经过这次一场风波,似乎吐字都十分艰难,声线更是粗哑。
那男子没有明白,裴瑟提了一句:“国君薨逝,他要守丧的。”
那人恍然,“丧期三年,那世子是想提前把金家小姐娶进宫了?”
裴瑟不答,那人又道:“如此一来,世子更会全力追捕公主,不日便会找到沈城来。”
裴瑟随意道:“倒是可以先发制人,把沈丘围了,谁都进不了沈城。等到一开春,燕岭雪一化,我绕北面去楚国,号令军队,到时谁还能挟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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