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哨大笑,站起身来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
“傻瓜,下次记得不要随便把名字告诉陌生人。”
这便是他与陆哨的初次见面了。
虽然这人从第一次见就古里古怪的,但不仅是哨子,竹叶,甚至是笛子、长萧,他都吹得相当不错。之后陆哨便常来找他,教他吹竹叶,但是他怎么都学不会,陆哨却也没有失去耐心——不如说他更喜欢看宗念一脸懊恼的模样。
两人渐渐熟识,但陆哨却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的过往,偶尔提到便会冷下脸,似乎很是厌恶。宗念虽然年纪比他小些,却也懂事地避开那方便的话题。只是有时候陆哨来找他时,会带着一些伤口,看着当时年纪还小的宗念惊慌失措地给他包扎伤口——直到宗念发现那些伤口并不致命,便变成了对方死皮赖脸地求着自己包扎。
那个他稀里糊涂应下来的条件陆哨却一直都没有再提起,偶尔宗念问他,他便会一脸无辜地装傻道:“嗯?是什么呢?”
如此相处着几年,可以说是陆哨陪着没什么朋友的他慢慢长大。但宗念十五岁之后,陆哨来的频率便少了,短则一月一次,长则半年。每次来也仅是一时辰不到,说会儿话便走,不再像以前那样,能够给他吹一下午的笛子。而宗念也不再像小时候般总想着顽皮地逃课,成长起来的少年逐渐稳重,有了要保护家人的念头,开始勤勉地练习家传的斩风剑法,对于陆哨这个朋友的常常缺席,也不甚在意,只当做他要做自己的事情。
他也觉得两人间的情谊并不会那么容易散去,直到自己十六岁生辰的那一天。
男子十六已是个小小男子汉了,而他已决定十六岁一过便独身离家,闯荡江湖。而他的爹娘因此十分重视宗念的十六岁生辰,在飞星坞大摆筵席,宴请了一些江湖上的朋友,一向清净的飞星坞也变得热闹起来。
众多陌生人的祝贺让宗念烦扰不堪,一刻也坐不住,趁着众人都在拼酒,便又像小时候一般,偷偷地溜了出来。
他被灌了些酒,脸颊生红,又燥又热的只想寻个凉快的地方休息一下,于是脚步一转,自然而然地就向着后山的竹林走去,然而脚还没踏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
“纪之,你来啦?”
宗念停下脚步,寻声抬头望去。半个月没见的陆哨一身黑衣,坐在初遇时他待着的那根树**上,笑着朝他摆了摆手。
有些醉意的他眨了眨眼睛,反应略显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
但等了好一会儿,往常一看到他就迫不及待地贴过来的陆哨却依旧坐在树上,宗念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怎么还不下来?”
“哎呀,我受伤了,要纪之给我吹哨子我才下来。”陆哨只是笑眯眯地逗他,看起来与平常并无什么区别。
宗念摇了摇头,断然拒绝。
“不吹。”
“纪之好狠心,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我吗?”见宗念仍然无动于衷,陆哨眼睛一转,似乎又在打着什么坏主意。“要是纪之给我吹哨子,我便送你一份生辰贺礼,你说如何?”
要是再不答应这人,估计接下来还不知道会被缠多久,况且那份贺礼……不知道会是什么呢。陆哨从未给自己送过礼物,宗念心中还是有几分好奇的,便答应下来。他原先的口哨并没有放在身上,便拿佩剑削了竹枝重新做了一个。
正欲放到嘴边吹响,又听到陆哨叫道。
“你坐到我身边再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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