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动作做下来,那人的身份便不言而喻。
“他竟然真的降了。”李濂喃喃自语,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从未考虑过陈昭会降这个可能。在李濂的印象里,陈昭十分执拗,有些时候甚至有些偏激,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个词来形容陈昭,再贴切不过。他相信,若是国破,陈昭定会以身殉国。
林子清不语,却没有像李濂那样吃惊。陈昭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所谓的气节傲骨,而置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
只不过这个时间……也真的是太巧了些。他若决定早一日或晚一日,都不会遇上这样正巧撞上自己臣子投敌的尴尬场面。
李濂翻身下马,跟在他后面的众人也都不敢再坐在马背上了。
“先生,我们可否往前再走几步?”李濂盯着前方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紧紧握住缰绳,轻声询问林子清,又像是在说服他自己。“往前走几步,他能少受些罪。”
林子清没有拒绝。他们缓缓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能看清彼此后,才停了下来。
陈昭膝行至李濂身前,奉降表、玉璧,三拜三顿首。
林子清看见陈昭的眼中,有愤怒有不甘有悲哀,交织了那么多种情绪,到最后却变成了空无一物。似乎从此以后,世间种种,与他再无关联。
“入宫吧,”李濂对着身后众人下令。他的眼神看着前方,却未聚焦到宫门处,似乎穿透了宫殿,凝视着遥远的天际。
甫一入宫,李濂就急匆匆地褪下戎装,放着众多繁杂的事物就欲往外跑。
林子清问他要去哪儿时,他避而不答——可这里除了陈昭之外,哪还有什么旁的能让李濂急切成这样的人或事啊?
李濂不在,一应事务都需林子清代为处理。
林子清只站在太极殿一角,不甚要紧的小事他可以定下,但有些事,却必须要等李濂来拿主意。
他看着殿中忙碌的众人,猜想多年前那道致李沅于死地的旨意,是否也由此初发出。他紧闭双眼——若是早知结局,在那时就该死命拦下李沅。便是抗一道旨又能如何?最多不过,与现在等同。
只可惜,世间没有早知如此。
—*—
变故来的总是猝不及防。
刚过完年,经历几番波折,做了许多荒唐事的皇帝便驾鹤西去,即位的新帝是个有几分怯懦的人。
朝中有人进言李沅势大,新帝对手握重权的臣子天生便有些忌惮。可李沅却并不将此当成大事来看,他不相信这个曾当了四十多年太子的新帝,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
如今甸服虎视眈眈,曹婷没理由自损臂膀,何况经过他多年经营,不夸张的说,整个陵州大营,已尽在掌握之中。
又一年春夏之交的时候,甸服南下,李沅奉旨出征。
原本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次征战,林子清留守在陵州,如同之前很多次的安排一样。出征前李沅还对林子清笑言,等他回来的时候,军营外漫山的青杏应该都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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