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番外杜衡之华髮绯面(04)完
推开四爷哭着奔出寝房,后面喊着韵雪儿不停追来的四爷让人又恨又怜,而女人的力气终究是敌不过男人,在一翻挣扎逃脱又被抓住后,我被四爷抵在树干上,他的眼神依然混沌未清,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滑下,却感觉到我的髮中被四爷给装上了什幺,听到四爷低低的笑声,我才缓缓的伸手去摸,摸到一手不平滑又有些螫人的疼痛。
「三年……我终于可以亲手送上给妳了。」四爷着迷似的摸上我的颊,轻轻浅浅的吻上我的眉心,接着浑身失了力气似的向后倒,我连忙赶紧唤人来接住软倒的四爷,然后跟在他们身后随着四爷回房,直到确定四爷安然无恙后,我才回到自己寝房,抽出了四爷方才给我的东西。
是一把不起眼又极致粗糙的簪子,上头一朵雕花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把朴素得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完成的破簪儿,但是我却可以从簪子的尾端看到了雕刻者的用心,以及几乎快被磨平的那三字『韵雪儿』,这几乎不用怀疑出自谁手。
我的手细细的摩擦着上面那凹陷下去的刻痕,不自觉的泪流满腮,究竟是怎样的用情至深才会如此呢?那不苟言笑的四爷,究竟有没有发现他自己的心到底是朝向哪里多一点?
我为他也为韵雪而不值。
我私藏起那把簪子好几天,直到上头的磨痕似乎更加的严重后,我才下定决心的带上它去找韵雪,然后一如那年八福晋对我做的,给了韵雪一掌。
记得在我们成亲后的隔日四爷告诉我,在嫁为人妇后的我,已经不配拥有被八狐狸爱的资格了,他轻轻的说着,我也轻轻地哭了。
那天我被在四贝勒府外头埋伏的八狐狸给逮到了,他先是给我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怀抱后,拉着我道出了有如魔咒似的一句话,「杜衡,我喜欢妳。」
那是他第一回用如此认真而恳求的语气同我说话,像极了不从我这儿得到回答便不休似的。
我怔怔的,盯着他那双美得不可思议的狭长眼儿,一瞬间沉沦在那遍地闪烁光华的琥珀眸光内,而直接打破我美梦就是四爷一大早说出的我不配。
是我不够好、是我不够好。四爷的不配让我狂热的心一下子冷了、淡了,明知道眼前八狐狸的眼神是多幺的恳切,明知道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期盼。
「对不起。」看着他面如死灰的表情,我的心也如同被划了一刀。
还记得八狐狸找完我后,我不久就在街上遇到了八福晋,她朝我迎面走来,脚上绣花盆底一下下宛若踏在我心上似的,她对着我笑笑地停在我面前站定,我也不明所以的笑了笑,然后接着眼前一黑,比起八福晋,我给韵雪的那一掌大概只能算得上轻触的痕迹罢了。
重重的一掌火辣辣的打在我的脸上,那儿立刻灼热而刺痛着,八福晋还是维持那样完美的笑容,「这一掌是为了我自己。」在我尚未反应过来又是一掌,「这一掌,是为了八爷。」为了八狐狸的那一掌非常的疼,是我这辈子以来受过最重最重的伤。
白白受了两掌后,我抬头看着八福晋,但那样在乎自个儿名声及自尊的镶黄旗士族姑娘却在我面前落下了眼泪,灼热、晶亮而美丽,擦着红色丹蔻的手指甲深深地陷入紧握掌心中的肉里面,颤抖着身躯的她往我脸上甩上了像极我双眼色泽的茶色珠宝鍊子,受到强大力道而断掉的鍊子上的珠宝一颗一颗的散落在地,随着地面的弧度滚动着,我怔怔的盯着她不知道是愤怒还是难受的脸庞,看她擦着红胭脂如熟蜜桃似的唇瓣紧抿着,「不知道该恨妳还是怨妳。」她哭着说,「但我,谢谢妳。」她这样说完后对我行个宫礼便离开了,我立刻扭头朝她的背影看去,只看得到身旁小婢不住的安慰,以及平时应该挺直的背脊的颤抖。
她的这两掌狠狠的打醒我,也打破我一直以来不住冒出的念想,那一直冀望着八狐狸会不顾一切带我离开的可笑想法一直一直都没有消失。
我很爱他,真的很爱他。
所以我选择放开了他。
没有什幺原因,没有什幺理由,更没有任何的藉口可以说明,只因为一句圣命难违而已,很简单却又很讽刺的一句话,就只是因为身在天家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如己愿,如果你不是爱新觉罗,而我也不是钮祜禄,该有多好?该有多好?我们就可以如同市井小民一样的安逸幸福。
但如果你不是爱新觉罗,我也不是钮祜禄……八狐狸,我们还会相见吗?
这个未知数的答案我无法说服我自己也,也不出绝对的理由去肯定这问题的答案。
我知道四爷一直都想要讨好我,原本我也都不以为意,直到他不知道的几次送礼,从昂贵的宝盒中挑起了一如那天八福晋甩在我脸上的珠宝的色泽,我这才正眼的瞧了瞧这实实在在已经成为我夫君的男人。
他背对着阳光,只有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晶亮得不可思议,我看着他却想到了那双美得无与伦比的狭长双眸,好像是由他亲手赠送给我似的那样,我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来欣喜地收下了礼物,前方的他轻轻的笑着,害我涨红了双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