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乐朝身旁一睨，见李其琛显得有些不自在。
「佐乐姐，」昶曦推推佐乐的手肘，不太确定地问：「高老师……是在拐个弯……骂老师吗？还是，他刚从国外回来，一时用错了中文词彙……？」
「不是。」人在吵架时会使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不久前才跟高柏坚吵过架的佐乐很清楚，伶牙俐齿的高柏坚是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他分明是故意的！
「佐乐姐，Peace，以后妳还要当高老师的助理，一定要忍住啊！」昶曦熟知佐乐的个性，被欺负了就一定要报复回来，而且势必杀人于无形，她正想好好劝说，然而，当昶曦一转头：「……咦？人呢？」
眼见高柏坚下台，佐乐到自助吧取了两杯香槟，一双美腿踏着优雅的节奏快步迎上去。
「什幺事？」高柏坚不知道她想做什幺。
「我听了高老师的演讲，很感动、也很崇拜，所以想约高老师跳支舞，另外也为今天早上的出言不逊跟你赔罪。」佐乐举起香槟：「敬高老师一杯，预祝未来合作能够顺利。」
「谢谢。」高柏坚接过杯子，轻击佐乐的玻璃杯，只见她的大眼睛都笑弯了，他不禁窃喜，大概是自己太高估她了，不过就是个二十几岁的小女孩，几句美言这幺快就被他收服。
宴会乐声骤变，响起了〈Carmen〉的前奏。
「啊～我好喜欢这首歌，高老师，跟我跳一支Tango吧？」高柏坚听到佐乐在他耳边说着。
「这……」他不确定该不该答应。
「高老师，这是我第一次邀男生跳舞。虽然，我似乎跟您的理想型差很远，但在这个场合，应该不致于让您丢脸。」说完，佐乐风情万种的露齿一笑。
高柏坚作了个邀请的手势，佐乐右手紧握高柏坚的手掌心，高柏坚胳臂揽住佐乐的纤腰，无意间触着了她细緻嫩白的背部，她羞涩一笑，高柏坚愣了愣，居然不争气地起了生理反应。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鬆口称讚她：「跳得不错。」
其实何止不错？论舞姿、身段、眼色，两人共舞可说是无懈可击，高柏坚领着舞，佐乐一踩一踏都流畅迷人、没有丝毫差错。
「是您带得好。」佐乐踩踏舞步，贴近高柏坚的胸膛，又随即拉开距离，她妩媚的笑容映入高柏坚眼帘：「其实，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高老师。」
「什幺问题？」也许是酒精、灯光、音乐，又或者是被那双清灵的眼睛这幺望着，高柏坚竟有那幺一秒钟感到晕眩。
「我，跟高老师的理想对象比，真的差这幺多吗？我想知道，我哪里不够好。」
高柏坚失笑，她纠结一整晚的就是这个？
「妳真想知道？」
看佐乐认真点头的样子，高柏坚竟觉得她傻气得可爱。
「妳并不是不够好，只是……」她会说谎，而高柏坚最忌讳的就是说谎的女人。他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起他的这片逆鳞从何而来，他也不确定她想听以及适合听。只好打住：「也没什幺，继续跳舞吧！」
他们一圈又一圈地舞动着，踏着意外合拍的舞步，甚至有那幺一瞬间，高柏坚觉得他们眼中都只有彼此。这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高柏坚察觉他们的距离已经超越上司和下属该有的情愫，但在酒精的催化下，他既陶醉又尽兴，无暇多想。
最后，他们离开众人群聚的会场中央，在露台眺望城市的夜景。
「高老师，你相信命运吗？」佐乐在他耳边问。
「命运？」高柏坚一顿，发现自己的反应有些迟滞。
「今天，我们在机场用那种方式遇见，你不觉得命运会这样安排，好像在暗示着什幺吗？」
对命运安排之说，高柏坚向来嗤之以鼻。打从第一次见到这女人，他就觉得她挂在嘴上的「命中注定」是小女孩不切实际的幻想。可现在，他却不想驳斥她了。也许，是因为今天返乡，空气太温暖夜色太美；或者，是她的眼睛太明亮；也可能…是那该死的香水味干扰着他思考……。
高柏坚脑袋一片混乱之际，一直凝视着他的佐乐，眼泪突然簌簌地掉下来。
「高老师，你怎幺可以这样对我……」
这次又怎幺了？他对局势的猪羊变色有了不祥预感。
「你的手……」佐乐继续哭泣：「虽然我很喜欢高老师，但是你怎幺可以这样……」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居然伏贴在佐乐的胸前！
紧接着，是一道细碎的快门声。
等他回过神来，佐乐已经擦乾眼泪、笑咪咪地将手机收回晚宴包。
「妳刚才……拍了什幺？」高柏坚从没有这幺胆怯过。
「我不知道高老师这幺喜欢我，所以跟你拍照留个念。今晚回家再把照片寄到你信箱。」佐乐收起笑容，附在高柏坚耳畔低语：「看得出来，你被叫回台湾是心不甘情不愿……不过，要是你想反悔、想一走了之，我就把这张照片公开，让你吃不完兜着走！」
这女人简直是蛇蝎……不对，用蛇蝎这种肉身的生物形容她还嫌太低估，她根本就是个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