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百年前见过的,”晏清江负手身后,冷声道,“就在涉川湖畔。”
“是你......你是那半仙......原是你......”季寒远猛地一顿,忆起那两百年前已被埋进黄土中的前人旧事,错愕只在一瞬,他陡然指着晏清江哈哈大笑道,“原是你!你如今也成了魔,你也是魔了!”
“那又如何?”晏清江面沉如水,任他冷嘲热讽却无甚表情变化。
“如何?不如何,当然不如何。只是你既已为了魔,你那情人呢?你那友人呢?如今可都近不得你身了吧?哦,我都忘了,他们皆是凡人,恐怕早就化为一捧白骨了吧。”季寒远阴阳
怪气地讽刺晏清江,却见晏清江眼角眉梢俱是不屑,根本不为所动。
“继续说啊,”晏清江冷淡道,“继续。”
季寒远:“......”
“继续啊。”晏清江负手身后,跟看笑话似地斜睨着他。
“你如今还做这清高的仙人模样?”季寒远让他那姿态又挑起心中旧怨,眉头一竖勃然
大怒道,“别忘了你如今也是魔!都是你们!都是你们一个个对涉川说我是魔,我是劫,我不配与仙在一起!若不是你们,他怎会那般狠心拒绝我?!如今你也成了仙,便是遭了这报应了吧?!”
“你将魔气渡入涉川仙身,害他受不住魔气侵染而死!”晏清江霍然抬眼,厉声反问道,“你倒是无错,都是我等过错?!”
“涉川他......他当真死了?”季寒远眼瞳震颤,摇头貌若癫狂,叠声否认道,“不可能,是你们将他藏了,是任沧澜将他带走了!他没死,他不可能死!我只要他堕魔陪我长长久久,我没杀他!”
晏清江冷眼旁观他发疯发颠,恍然便想大笑出声,他想他前几日在温钰星君眼中,是否也是如此一番可笑模样?
“他死了,”晏清江仰头突然喟叹一声,叹这天底下失了爱人之人恐都是一般麻烦——见不得别人圆满,却也听不得别人伤情。他瞧着那一树梨花簌簌落下,眼前似是降了捧雪,越发哀伤得应景,“我将他埋在了京城外的官道上,你若不信,当可去掘地三尺,挖他尸骨出来瞧瞧。”
反正那副残躯,涉川也再用不到了。
季寒远闻那“尸骨”二字,顿时疯狂大喊,双目赤红,彻底撕破那儒雅表面,扬首嘶声,挺身便向晏清江攻来!
晏清江眉头一竖,抬手接招。
转眼间,两人已过了数十招,魔气遮天蔽日,将半个山头俱都笼了进去,那素白梨花也浸染在那魔气当中,被腐蚀殆尽。
季寒远招招狠辣,五指勾爪做杀招,他避过晏清江当面一掌,松散发髻便被扫开,墨色长发散开一片,肆意飞扬,行若癫狂。
他将那满身魔气化为龙鳞铠甲,罩住胸口命门。
晏清江从容应对,指尖聚气为刃,眸光冷寒,眼角魔纹殷红一片,衣袂翻飞中,身姿依稀还是当年神树上那出尘少年摸样。
他俩从山巅一路打到山下,半个山峦都被魔气染得变了样,草木凋零犹如寒冬又至。
却不料,那山下原就聚着不少魔族,见自家护法正与人恶斗不休,便欲群起而攻之,“哗啦”一声,将晏清江团团围在了正中:“何人如此大胆!敢于我族护法为敌!”
晏清江势单力薄,此时却正处于“别无所求,何惧生死”的凄凉心境下,自然无所畏惧,面对如此群魔环肆的不利局面,却是不怵。
他冷笑一声也不多言,一掌将季寒远打出老远,抬手一挥,将腰上梨花灯抛上半空,将其点燃,手上再一变换,又掐指诀,那灯“啪”一声乍响,跟放了个烟花似的,爆出漫天星火,洋洋洒洒落了一地,沾物既着,霎时便引出一片火海。
季寒远让一众魔凌空接住,还未落地,便被火焰瞬间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