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昼时与花街的客人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
是知道深月正在犹豫吧,对方以沉着的声音催促深月将脸抬起来。在踌躇不定之间,这次又被对方吩咐让他看看眼睛的颜色。
『若是指你眼睛之事,他已然知悉了。』
想起以前楼主所说的话,战战兢兢地试着抬起了脸。
不知不觉间熟客已较方才更为靠近深月,从正前方与深月四目相对着。
几年来,只曾在纸灯的微光中见过面的这位熟客,或许是初次看清吧,对深月那银灰色的眼瞳,稍稍挑起了眉毛。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地被问及近来可好,深月仅是点了个头。
「我想你已经听说这事了才是——虽然都事已至今了,你可有意愿过来老夫这边?」
询问的声音温和沉稳,丝毫没有逼促深月的样子。手捻烟管,眯着眼睛望着这儿。同一派静默的深月,说道关于接下来要搬迁的地方与今后的生活。
「烧饭和家中大小事,都决定要拜托来工作的女性。因为在乡下地方,只雇得到眼睛不好的老人家,所以你若是能来帮忙的话就省事多了。」
作为更替衣物被递出来的服装,是对深月而言相当陌生的男装。然而却色感温和成套齐全。默不作声地注视之后,大楼主似乎笑了。
「一想到是你要穿,就无论如何都会挑成那种颜色呢。不和喜好的话虽然很对不住,但现在就将就点收下吧。替换的衣物就由你来挑选请人裁缝便成。削剪那头秀发也是,等在那儿安定下来之后再做吧。你现在这模样是最后一次看见了,也真是糟蹋了你那身姿态呐。」
对方选择了深月喜爱穿着的颜色——明明一眼就察觉了那件事,深月却没有办法率直地感到高兴。
眼前看着过来迎接自己的熟客,脑海中掠过的却净是肯拉特的事。听了千早的话会怎么想,现在正在做什么,总是与深月一同用的午膳现在是在哪儿与谁共进的呢?
对于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就突然不再回去的深月,是否会觉得自己是个不知礼数的孩子而感到生气呢?
「深月?怎么了呐?」
被诧异的声音唤着名字,深月紧闭双眼。维持坐姿,将两手与额头贴上榻榻米。
「十分抱歉。」硬挤出的嗓音听在自己耳里也颤抖不已。「对您的心意我感到相当高兴。也知道于我这般身分而言,实为奢望之事。然而——真是十分抱歉。恕难从命。」
发觉坐在对侧的对方,身子微微一动。
「明白此乃承蒙诸多厚爱,却不视好歹之举。但,就唯有这件事,请您……请您多多见谅。」
此后,语句没有再接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