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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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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冷冷看了地上跪着的子莫很久,击了击掌,不知道何时从那屏风的后面出来个端着酒壶的侍女。

高湛取过酒壶给子莫倒了杯酒,说道:“西域奇毒,喝完后半个时辰内便会昏厥进而暴毙而亡,没有外伤。”高湛递过了那杯酒,放到了子莫面前。

“谢陛下。”子莫接过了那盏酒,来不及也不能再回忆种种过往,太多牵挂和不舍,只是徒增悲伤。

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便接过了杯盏将要一饮而尽。突然,高湛却拂过了衣袖,把子莫手中的酒杯挥落在了地上。

那酒盏落于后殿的地面之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酒中的汁液泼洒了一地。

子莫不解,抬头怔怔看着高湛。

“傻子,一次上当不成还想来这第二次,你倒是也不想想我何曾会赐你毒酒?!”高湛挑眉骂道。

这。。。。。。子莫低头又看看那杯酒,猛然间像是悟到了什么睁大了眼睛,然后满脸通红恼怒至极:“九叔!你,你居然又如此。。。。。。无耻!!”

“长恭啊,亏得朕好心提醒你,你居然还骂朕无耻?!呵呵,朕倒是该让你喝了那杯酒,看你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我龙榻之上的模样。”高湛讥笑道。

“你。。。。。。!”子莫咬着牙关真是羞愤至极,也怪自个儿愚笨,依着九叔的性子,他怎会让他这般求死了之!

“臣倒是真不解,陛下用惯了那下三滥的手段为何刚才不让臣喝了那杯酒,羞辱一番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是更称陛下的心意?!”子莫方才一心求死没想反倒遭了戏弄,心中怒火中烧不免说话也不再约束。

“胡说八道!朕和你高长恭说过,朕从未用过什么下三滥的法子来设计于你!我要是想用那种法子,有的是机会在你来我长广王府之时药你十回八回!”高湛也是气急,大声嚷道。

“你。。。。。。!我高长恭便是不该每每看着你像极了我的爹爹与你亲近,才生了这般天理不通的事情!”

“天理不容?好个天理不容,那你倒是告诉我,我高湛愿意拿性命来爱你,何曾天理不容我不过就是爱上了一个男人,我此生不过就是独独爱上你高长恭!!”

。。。。。。两人皆是气急败坏,皆是开门见山,打开了天窗说亮话,反倒都吐出了心中郁结之气。置气般的骂声之后,后殿之内是一枚针落地都可听见的安静。

“陛下这般便是不想让臣死?”许久,子莫问道。

“你若死了,我高湛活着做什么?我一定会随你去的。”高湛如是回答。

“陛下厚爱,臣无以回报,只得以有用之身戍守我大齐疆域以报效皇恩。臣明日便会上陈奏疏,恳请皇上应允,臣。。。。。。先告退了。。。。。。”子莫行礼后起身,打开了后殿的门。

“长恭,我改不了你的主意了吗?”高湛坐于榻上,冷冷问道。

“臣主意已定,望皇上明鉴。”说完,子莫便独自离开了后殿。

萧子莫离开后,那屏风后却出来了另一个人。那人银发长垂,高鼻深目。

“陛下,你怎得今晚不留下兰陵殿下?这一日夫妻还百日恩,陛下已经与那长恭大人有了第一次了,多有几次,兰陵殿下必然不会如此排斥了。。。。。。”和士开慢慢走近,说道。

高湛目如冰霜,看得和士开低下了脑袋。

“这第一次也是拜你所赐,如今,居然又给朕出这样的主意。长恭不是那勾栏院的小倌,容人这般冒犯。你真当我是舍不得杀了你的头剁了你那条三寸不烂的舌头?”高湛眼中泛起寒意。

“是,是,臣真是自作聪明,自作聪明!”和士开连声谢罪,而心头不禁起了些诡秘的思量。

男人在世不过贪恋两样东西,一为权势二为美色。有了这两样,便会喜不自禁不能自已。比如他和士开此刻终于心愿达成位列朝臣之首,由那出身低劣的胡商之后成了大齐的丞相,当真是光耀门楣让他尝到了一洗前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滋味。可陛下。。。。。。他原以为陛下定会用那杯酒将高长恭留下,可方才他在后面却字字句句听得他心里起了害怕。高长恭不过是他激高湛夺皇位掌天下的一贴药引子,虽说这药引猛烈了些,可着实就是美色惑心,让陛下得到了尝尽了那便是成了药渣。可和士开此刻心中有了疑惑,似乎陛下对高长恭的心思远不似他先前琢磨的那样!

高长恭竟能如此左右陛下的心意,而陛下,竟愿意把性命都交于他?

和士开不禁看了眼那滚落于桌角旁的酒壶,生出了几分后悔,后悔方才怎么不把真的毒酒给高长恭备上了。。。。。。

第137章龙骧

前往睢州的路途山高水长,萧子莫轻装骑行,走了一月,才赶了一半的路。

“殿下,再不快些我看我们无法如期到斛律将军处了。”车严跟着萧子莫下马小憩,把马儿栓在子莫的黄兔马一边,两匹马皆是日夜兼程,早饿了肚子,看到山间新出的嫩芽不免低头便啃,黄兔子似是嫌弃车严的褐色马儿,鼻子哼哼唧唧,还噴了口气。

“黄兔子,切莫如此霸道,大家今后便是兄弟手足,共赴沙场,切不可如此小气计较。”子莫摸摸自家马儿的鬃毛,这柔然草原上的宝马进了中原还是如此心高气傲,原先整日在高府里好吃好喝喂着,如今真带它出来了,良驹有了用武之地,可偏它这脾气与当初在那柔然可汗庭时的一般无二,嚣张狂野,别人的马儿休想近它身旁。

“嘿嘿,这车侍卫啊,你的马儿不也被黄兔马嫌弃了,可见这人啊,话别说得太满才好,昨晚在那驿站,是谁冷嘲热讽说我的小黑体态粗鄙,浑身腥臭,这才让这殿下的马踢了一脚的,哎呀呀,到底是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说的?”熊三辞了羽林卫的差事,便没了品阶,说是就算跟在子莫身边去做个兵卒子,也好在那个深墙宫苑里当什么劳什子的禁军了,处处规行矩步,哪里有在行伍间肆意洒脱,况且,陈魏然已经不是当年的陈队主,大家兄弟一场,好聚好散,比日日在那禁军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好!况且,这里还有林肖如大人和林子新一道,熊三便是觉得这出了邺城天高地阔,瞬间胸怀也敞亮了不少。

“你。。。。。。!”车侍卫与熊三性格南辕北辙,自然说话也是投机不了。一路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好了好了,两位哥哥都消消火,我的黄兔子便是这等暴脾气,真是让大家的良驹都受气了,来来来,一人一个栗馒头,消消气。”子莫其实也是借花献佛,那馒头是林肖如包裹中的,此刻拿出来真是喷香扑鼻,格外让人嘴馋。

“谢过殿下。”熊三和车严接过子莫递来的吃食,互相横了一眼,拿着馒头坐树下兀自吃了起来。说起来,这两人就好像水火不容,天生命格便不对盘吧。从几人汇合,一同随子莫出邺城便开始互相看不过眼了。

“长恭殿下,为何我们不走水路呢?这舍近求远,陆路可比延江而下多废了好些时日呀。”林肖如着一身白袍,面孔干净斯文,只是在下巴留些许胡子,看起来儒雅而不失沉稳。林大人原也是面如冠宇,虽三十多了,可任羽林卫骑都尉之职时也是玉树临风,难得的美男子。因和林子新一同被罚没在军营里做了一阵杂役,子莫让人疏通了关系带出来之时,胡子拉碴沧桑满面,想必在那里也是受尽了折辱了。林大人说不相忘兰陵殿下搭救之情,便并未剃光了胡子,留了一簇似是要留作纪念。

相较林大人一向沉稳的为人,那在羽林卫之中整日插科打诨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便有些猖狂的林子新如今犹如改头换面。这次的跟头摔得不轻,还连带着自家叔叔大人林肖如都连累了,当日见子莫之时哭得甚是狼狈,青涩少年成长便在一夕之间。

“叔叔大人有所不知,熊副队啊,他不识水性,我先前听羽林卫中的兄弟说,那熊副队上次同长恭殿下去江南,整整吐了一路,水土不服不说,还害得长恭殿下要反过来照顾他,险些落入险境。”林子新小兄弟恶作剧般看了眼熊三,嗓门爽朗一字一句清楚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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