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菲斯体昂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很遗憾你看到那些。”
“我应该回去读书,色诺芬说,如果你把野猪牙放上去,就会看到它枯萎。这是它们身体的热量,色诺芬说它会烤焦紫罗兰。”
“亚历山大,喝点儿这个,你从昨天起就没睡,我带了些酒给你。亚历山大,看,我带来了酒,你确定没受伤么?”
“哦,不我没让她们抓到我,我看到密仪了。”
“看,看这儿,看着我,现在喝这个,像我说的那样把这个喝下去。”喝下第一口后,他把细颈瓶从赫菲斯提昂手里抢下来,几口喝个干净。
“这就好多了。”本能告诉赫菲斯提昂要显得像平常一样。“我这有些吃的。你不该跟着酒神狂女,人人都知道这不吉利,你觉得不舒服才不奇怪,你的腿上扎了根刺,别动,我把它拔出来。”他低声哄慰着,像在给孩子的淤伤涂药的保姆,亚历山大驯服地由他去做。
“我见过更糟的,”亚历山大突然说,“在战场上。”
“是的,我们习惯血腥气了。”
“在多利斯克斯的城墙上,有个人的肠子掉出来了,他试图把它塞回去。”
“他死了么?我当时没看见。”
“人什么都该见识一下,我十二岁的时候杀了第一个人,我自己砍下他的头,有人愿意替我做,但是我要他们给我斧子。”
“是的,我知道。”
‘她从奥林匹斯山降临特落伊平原,脚步轻盈,’这是书上说的,‘迈着颤抖的鸽子般轻盈的步子,然而她掌着死亡的舵’
“你当然应该什么都见识一下,人们都知道你应该。你整夜没睡……亚历山大,你在听么?你能听见我在说什么么?”
“安静,她们在唱歌。”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他的眼睛凝望着群山,赫菲斯提昂能看到他发白的虹膜,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必须回过神来,他不能独自一人。
没去碰他,赫菲斯提昂平静而坚决地说,“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我保证我会陪着你。听着,亚历山大,想想阿基里斯,他母亲把他浸到冥河水里,想想那黑暗恐怖的死亡,全身好像变成了石头。但是他因此刀枪不入。看,已经结束了,过去了,现在你和我在一起。”
他伸出他的手,亚历山大死人般冰冷的手伸过来碰了碰他,然后紧紧握住他,他放松而痛苦地喘着气。“你和我在一起,”赫菲斯提昂说,“我爱你,你比任何人对我都重要,我可以为你去死,我爱你。”
有一会儿他们就这样坐着,他们紧握的双手放在亚历山大膝盖上。过了一会抓紧他的罪恶放松了,他的脸不再向面具般僵硬,只是满面病容。他目光模糊地盯着他们紧握的手。
“那酒很好,我不那么累了,人们真应该学会不睡觉,打仗的时候这个会很有用。”
“下次我们要一起醒着。”
“人们应该学会没有任何东西都能生活,但是没有你我会受不了的。”
“我会陪着你的。”
春日温暖的阳光斜照在山坡上,一只画眉在唱歌,赫菲斯提昂的感受到一个征兆,告诉他变化已经发生了,一次死亡,一次重生,神的干预。从血污的艰途中重生的东西还很脆弱,还不能完全把握,但是它已存在并会长大。
他们必须回埃盖去了,但是不用急,他们现在这样很好。让他静一静吧。亚历山大在醒着的睡眠中休息着思维,赫菲斯提昂看着他,他的眼神就像水池边蹲伏的豹子般坚定,充满温柔的耐心,它的饥饿被瀑布的水声安慰,沿着森林走来。
6
李子花谢了,被春雨从枝头打落,紫罗兰的花季过去了,藤条抽出嫩芽。
哲学家发现酒神节之后有些学生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一件在雅典也没什么新鲜的事。但是王子勤奋而平静,伦理学和逻辑都学的很好。他隐藏了一些难以理解的事。当被发现用一只黑羊向狄奥尼索斯献祭后,他逃避着问题,也许是怕哲学家因为迷信责备他,也许这种沉默寡言表现出的,是一种适宜的自我反省。
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靠在横跨在水仙的河流上的粗糙的小桥上。
“现在,”亚历山大说,“我想诸神已经息怒了,因此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了。”
“你好些了么?”
“是的,但是我要在自己的头脑里搞清楚,是不是狄奥尼索斯的怒火在追逐我,直到我跟他和解。现在合乎逻辑地想一想,看到我母亲做那样的事,只因为她是女人,就感到震惊,是不公正的。我父亲杀过成千上万的人。你和我在战场上杀死从未伤害过我们的人。女人们不能像我们这样对敌人发出挑战,她们只能像女人那样报仇。比起责备她们,我们更应该感谢诸神让我们生为男人。”
“是的,”赫菲斯提昂说,“我们是应该心怀感谢。”
“因此过后我明白了这是狄奥尼索斯的愤怒,因为我亵渎了他的秘仪。你知道,从我还是孩子起我就在他的保护下,但是最近我向海格力斯献祭更多。当我疑惑的时候他表达了愤怒,但是他没杀死我,像戏里的彭透斯那样,因为我在他的保护下,但是他惩罚了我。他的惩罚本来可能更重,但是因为有你,你就像帕拉德斯,在复仇女神追逐着俄瑞斯忒斯*的时候也陪在他身边。”
[阿加门农的儿子,为了给父亲报仇而杀死母亲和奸夫,母亲的灵魂像复仇女神申诉,复仇女神追赶他使他发疯,最后雅典娜裁判他无罪,解除了他的诅咒。]
“我当然会陪着你。”
“我要告诉你些别的事。那个女孩,我想过她,在酒神节的时候……但是某个神保护了我。”
“他保佑了你是因为你善于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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