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使用的灵力我必是不能再用了,我闭眼调气,幸而有那么些曾不入我眼的灵力还能用。黑系灵力荡然无存,不过留了些低级保命的,倒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之后的一个时辰,我使用最低的灵力帮自己疗伤,只是身体刚与灵魂相融,契合度不高,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成事。待我睁开眼时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披起地上的丝衣我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满地是雨水打落的屋顶茅草,斑驳的墙角堆积了不少剥落的石灰,喜好潮湿的虫蚁在屋内肆无忌惮的出没。一时间脾气是发不出了,我蹙眉苦笑,过去岂会料到有今日。
我草草收拾了下衣容,就大步迈出了茅屋。雨后山间四处弥漫着芳草的清新味,煞是沁人心腑,只是四处湿漉漉的,不仅弄的我一身狼狈,还拖慢了我的步伐。我无视体内传来的反对,强忍者疲惫前行,停下脚步已是几个时辰后的事了。可是说几乎筋疲力竭,现在要我再多走一步路恐怕都是强人所难。若非我曾经所受的那番训练,估计早经昏厥,或是成了那山中饿狼的腹中美餐。坐在干燥的崖石上,我背靠于松柏低喘。
人界夜晚与魔界不同,这里漆黑的天布满了星辰,山间不时有猛兽出没却也比魔界让人心安。秋风萧瑟,对于衣衫单薄的我而言,颇凉但倒也舒爽。待天色更晚些,雾浓重了,水气渐渐沁入肌肤,冷归冷,我头脑却是清醒了不少。
过分的消耗,在身体和精神双重的压力之下,我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感。抬手看了眼,满目疮痍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我耸肩认输。终究是人类的躯体,能支撑至此,算是很好了。我从不折磨自己,瞌上眼沉沉入梦。
梦中我又看见了父亲,黑玉冰冷的身躯,以及那个高高坐在王位的女人。这梦是循环往复的出现,直到那不合时宜的嘶鸣出现,突然的颠簸硬生生从梦中唤醒……拭去满额头渗的冷汗,我端量起眼前的女子,二十来岁,称不上倾城容色,五官倒也生得精致,特别是那副双眸,长得极好,仿若善于妙笔丹青画的人上似的。苏琉只把她当作贴身侍婢,真是可惜了。
“素心,你怎么在这里?”我撇头看着窗外,悠然问道。自我前身把她从瑶寨救出,她便从此更跟着苏琉,说来是有数年了,算是难得忠诚之人,人也聪明的很,知分寸、懂进退,是个难得的帮手。
“王爷昨夜和庞宰相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出于担心所以将驾车的马夫抓来才问出王爷下落。可是到那茅草屋时您已不再了,所以就派人沿着脚印一路往山下找,才找到了您。”我淡淡的看着她,轻笑了下。我又找到了她一个优点,功夫不错,能不被我本能攻击杀了的人,算来也是不多的。
“王爷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我仍然只是浅笑不语。从她表情中我看得出,她已经在怀疑我了,不过她的忠心和机灵确实让我挺看中的,若好好利用,我想将会是我在人界的一个极好的帮手。素心深邃的看着眼前浅笑不语的男人,心中产生了越来越多的疑问。
“素心,你认为现在的我好还是以前的我好?”我不缓不急的开口,带着强硬的语气,我不容她有第二个答案。聪明如她,又怎么会不知。
“王爷,现在的你坚强了,而且充满了……”杀气,素心想着,只是没有说出来。现在主子的变化确实太大,让她一时无法适应下来。敏捷的动作,充满杀气,眼眸底下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她以前的主子吗?
“只是坚强而已?”捉摸不透的笑划上我嘴角。“素心,像以前一样就好了,我绝不会亏待你。”当然只要你有一丝异心,那只能让你消失在所有人面前了。
虽然我将意思婉转的表达了,不过从素心的眼神中的看得出。她是个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不知道我的意思。离神武皇城越来越近,我就愈发焦虑与欣喜,这是已经从我身上消失已久的情绪。有那么一个身影在我面前忽隐忽现,伸手抓住的那瞬间又像雾隐般消散。
那种不安的情绪不自觉化成了一股戾气,背对着素心,我不以为然的吩咐道:“今日的事,让知事人给我闭嘴,如若有人在背后相传,就给我杀。”
“杀?王爷你是说……”素心为之一颤。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的主子这么说。
素心的疑问充满了违抗的意愿,我略有些不悦,继而凉薄且低沉的开口:“要我亲自动手也可以。”当然其实我还是蛮乐意亲自动手的,毕竟我喜好那杀人的快感。
“是,素心遵命。”这下素心算是真的认清自己的主子已经变了,就好想变了个灵魂。现在的主子冷血,高傲,而且……只是这样的主子她并不厌恶,相反她更加欣赏起来,只是在欣赏的背后是那不寒而栗的害怕。
嘴角略翘起,我不由想起那个让我如斯狼狈的人,此人留不得,不然我颜面何存。淡淡的朝后看了眼素心,道:“今日庞相爷可有上朝?”
“有。你今早未出现,皇上昨日还质问过相爷,不过相爷若无其事般说没见过你。”素心的话说的有些颤微,我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戾气过重,稍稍有些收敛。
朝堂之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庞龙,自不会因为苏兮月的几句质问而害怕。神武内在的核心人物,现在即使想要谋朝篡位也是轻而易举。只是我有些好奇,他看到一个已死之人会是怎样一番神情。
“王爷,皇上今日下朝后便来王府等您。后来见你迟迟未出现,才打消了念头。不过他说如果我看到您,要您直接去找他。”素心的话微微颤颤的说完,虽然眼前的人只是背对着她,但那种气势却压的自己有些难喘气。
每当素心提到某两个字,那种相同的情绪就会出现。我手微握起,不露声色的开口:“除了他,还有什么人来找过我?”
“暂时没有。”我知道有很多问题没问,想问又不敢。当然她问了我也未必会回答。
“还有多久才到?”在魔界时,只要瞬间我就能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不免对这人界的行动缓慢有所不耐,只不过或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诱使我不耐烦,但我暂时不愿去想,更不愿承认。自黑玉死后,除了婉清纱不该有多余的人能牵动我的情绪,我不喜欢那人的闯入,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缩回撩起卷帘的手,收起身上不该有的杀气,缓缓瞌起双眸,不想让任何人看到那不属于我的柔和。
“如果王爷累了,就先休息一下。等到了王府,我再叫醒您。”一双不该搭上我手臂的手,厌恶的被我甩开。素心被我的动作一怔,没有多说什么。
“以后叫我爷就行了,也不需要用您称呼,听的不自在。”我始终闭着双眼,用冥想去回顾苏琉的往事,大多是污秽的事情,不堪入目。往后的日子,我必会将这些流言蜚语,一一洗净。
现在人界还在三国鼎立的状态之中,近年来战争虽然有所减少,镜月国也早已退出了战局,不过神武和翔云的邦交仍不容乐观。我的小皇侄在他哥死后也不过坐了五年的皇位,由于我大皇侄的死亡神武也随之进入了衰败的状态,如今的国力的前景实属有些糟糕的状况。朝中更是重臣掌权,皇位有架空的嫌疑,皇权已有所旁落到庞龙的手中。而想要挽回当前的局势,靠那登记几年的小皇侄来说,只是场春秋梦。
虽然那路面颠簸起伏,不过在素心的嘱咐下这马车始终有条不紊的行驶着。待我浅浅冥想一个半时辰后,马车才回到了王府,喧闹的街头因为马车的出现而变得安静,多了那不该有的窃窃私语。马夫在停车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素心倒是个聪明人,她没有再做同样的蠢事,只是马车里静静的等着我醒来。车外纷扰渐起,错综杂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近,扰乱的不只是周遭百姓,更是我本就不平静的心境。
“皇上驾到。”小皇侄突来的到访,让原本等着我睡醒的素心一时慌乱了手脚,更是在我心中引起千层浪,愤怒、彷徨、柔情、杀戮……太多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我甚难招架。
平复完情绪,我才惺忪的睁开眼看着素心,那是张充斥着复杂情绪的脸。“既然我皇上来了,我们万不可怠慢。”
“是,主子。主子刚刚就醒了吗?”素心深深看了一眼我,细碎道:“主子根本没必要试探我,哪怕现在主子要了我的命,素心也不会有一句怨言。”说罢便将我扶下了车。我意味深长的看着素心,方才我是有试探她的意思,只是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
“你多虑了。”口中吐出的低沉话语,话音不响仅限于她能听到。扶下马车,不出几步便见到了一少年。
我眼前的少年,秀气而斯文,衣着华丽倒也不过火,一张与我有四分相似的脸,稚嫩了些。虽少年老成,却仍有那未成熟的烂漫神情,挡不住的那生养在宫中的贵气。与苏琉记忆中的他有着大相径庭的感觉,很难想象这与粗暴对待苏琉的是同一人。延续着苏琉的思绪,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萌生,我顿时惊恐的被拉回现实,杀念恣意而出。一个能操纵我情绪的人,是断断留不得的,只是我却不想他死。
“皇叔,你这几天去哪里了?”随声而来的是两条不甘没落的手,抓住我臂膀的掌充满了力量,极具控制力,甚有想把我捏碎的怒焰。
稚嫩纤弱的手,其手劲不足以抓伤我,就是惹得我不舒服。“……滚开。”甩开苏兮月抓住我的手,我毫不客气的命令。眼前的人一脸受伤的神色,转瞬即逝。
“大胆,你敢这样对圣上,你不要命了?”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闹得我头疼,轻挑眉看着簇拥而上的士兵,不禁盘算起需要杀光他们的招数。虽暂为人,要杀这群士兵还是轻而易举的。一时的僵持不下,倒是被苏兮月给制止了。
“全给我滚下去。”苏兮月口中尽是明显的不悦,只是他找错了对象,我向来是无所畏惧,又怎么会怕这人界的一个小皇帝。既然要我滚开,我自然乐意之至,我颇为恭维的欠身,转身便跨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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