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备课。后陈肖红回来了,我们便洗方能给她“偷”回来的厚厚的窗帘。
吃盒饭。
下午陪陈肖红逛街,买了一个茶几,两张小凳子,还有一个白色的大书架,几样家具都很令人满意。
回来后,陈肖红便请人帮移床位,重新布置房间,我则乖乖的在那儿做饭。陈肖红不停地说:“含晖,我还是觉得你最好,哪个男的都比不过你。”我听了很觉好笑,她是针对她“哥哥”而说气话呢。
吃饭的时候,她见我老是盯着书架走神,便说:“在想哪个家伙呢?”我说:“你说呢?”她说:“当然是想韩襄啦,你在想假如我能替她也买一个多好。”我只能笑笑。
这两天,我都是沉浸在一种淡淡的失落和伤感之中,微微的麻木与茫茫然,我的思绪总是飘忽的,茫然的。
很晚才睡,我累得几乎站不稳了,我想陈肖红也不会好到哪儿去,更何况她正在来例假呢。十二点多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望着帐外的宽敞明净的空间,设想着假如我跟韩襄住在这样的地方,多好啊!不禁又流下泪来。
5月21日星期六
早上六点多便醒了,匆匆忙忙起来,煮早餐,洗脸,洗碗,七点差一刻便走了。八点半回到珠镇中学,便熟悉熟悉上课的内容。收到韩襄的三封信,而我已一个多星期没给她写信了,不知她恨成什么样了,不禁心酸难忍。
晟也很讨厌我,吃饭时他说:“我以为你星期天才回来呢。”我说:“今天有课呀。”他说:“玩得那么开心,管它有没有课呢!”我听了,更不好受。是呀,讨厌我好了,我就要这样。
中午是走路回宿舍的,一点精神也没有,像个梦游神,像个鬼。
睡了个不大安稳的午觉。
下午刘波带着一位木先生和一位祝先生来拜访寒舍,聊了一个多小时,便动身去市场买菜,因没有煤气了,只能煮汤和蒸肉,煮了鱼、鸡腿。他们还买了烧鸭和啤酒,我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今天脾气好得不得了,我知道,一旦掉进痛苦和绝望里,我的脾气就好,是死了似的好。
晟他们没煮饭,他让小侄去买饭盒,自己则不打算吃了。我去向他借盘子,他正倚窗坐在那矮矮的音响上听流行歌,橘红的台灯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他一边跟着哼歌,很苦恼的样子。后来我端了一点汤给他,也还是那个样子。我猜是因我的冷漠,在想他的初恋情人了。
小侄与我们一起吃晚餐。晚餐是在三楼开的,君也上去了。
九点多他们才走了,我洗完餐具便洗昨天的衣服、洗澡,弄到十二点多。当我静下来坐在床边,便又泪如雨下,后来漫游到三楼,上面空无一人,只有两张空空的凳子,我坐在那儿痛哭起来,或许现在韩襄正恨得我咬牙呢。我无法寄出那封要“分手”的信,又无法写出新的信,我痛苦得只想变成木头。慢慢地,我的意识混乱模糊起来,周围的一切都令我觉得害怕,特别是那些阴阴的奇形怪状的大树。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到宿舍,仍是悲伤不已,哭得不可收拾,几乎对一切都怀一种恐怖的感觉,尤其是那把风扇,灰褐的旋转的风扇,像一颗巨大的诡异的眼珠。我觉得自己很虚弱,很无助。
☆、第五十三章欠山欠水欠你最多,但愿来世有始有终
第五十三章欠山欠水欠你最多,但愿来世有始有终
5月22日星期日
上午睡得很迟,起来后煮了泡饭当早餐。后回珠镇中学了,因要等姐姐的电话。今天穿着短短的花裙,显得精神了点。
我在教导处一边看一边等。十点四十分,姐姐的电话才来了,是与妹妹一起打的,三人在电话中聊了起来,句句都是关爱和鼓励的话,使我的精神慢慢回复到快乐、上进,虽然我知道对现在的我而言,这只不过是短暂的,但仍令我振奋。
回来的时候去买菜,买药,后过塑相片,回到宿舍才发现个个都走光了,全到外面吃午饭去了。
我耐心地剁着大头菜和猪肉,什么也不想,也没什么好想的,当一切都做好的时候,晟回来了,喝了点我的汤,便又做家教去了。晚饭是与君一起吃的,在门口置了张桌子。晟他们也做了菜,我尝了一下,后君也去尝了,问他要不要喝汤,他说等会过来拿。后涛回来了,东煮了鸡蛋面条,他们吃饭时真是一幅乐融融的图景。
洗碗时碰上晟,问他还喝不喝汤,他说不喝了,于是我狠狠地把汤全倒掉了。
与他相处真烦死了,不像同事,不像朋友,不像亲人,当然也不像不可能像恋人,乱七八糟的,烦死了。
5月23日星期一
早上一回到学校就觉得怪异,那些领导都心慌慌的,很多老师也面如土色,原来,嫔自杀了!我惊呆了,根本无法想象,在我身边坐了一年的这个人,这个如此美好的女孩,她死了!想起她的娇羞,她的乖巧,她的不大自然的美,她的带着悲苦的笑,想起她小得出奇的手,还有,她的把冬天变成了春天的甜美的爱情。
一直在发呆,完全无法聚拢自己的思维。后来人事秘书说,是因为体检发现了血液问题,类似于白血病,要花很多钱,嫔家担负不起医药费。主要也不是这个,而是嫔家一直不接受嫔的恋爱,说男方也是穷人家,本指望嫔能找个富贵之人,解决家庭的困难,而她却如此“不懂事”,她妈妈阻挠他们的来往有半年了,嫔一直坚持,只因那男孩和他的家人对她太好,现在她的身体出问题了,她不想拖累两个家庭。据说,星期六下午她还请男孩一家吃饭,晚上,便推开了六楼家里的窗户跳了下去。
一整天都沉浸在冰冷的悲哀里,悲伤却又哭不出来,只恍恍惚惚的,好像生命都静止了。
5月24日星期二
早上一回到办公室,看着身旁空空的桌椅,便又在想着嫔的死,想着那笑靥,那飘忽的长发,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它们真的将变成泥土或灰烬吗?生命、青春,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坠落、消失了吗?那么,“她”去了哪里?那个会笑会哭的女孩,那颗有思想有情感的柔婉又凄苦的心,它去了哪里?
5月25日星期三
依然在想着嫔的死,今天,眼泪终于可以流出来了,一颗一颗不停往下滚,我很想换一个位置,免得天天睹物伤神。
5月26日星期四
下午放学去殡仪馆,参加嫔的追悼会。她男朋友和妹妹站在门外“谢客”,这个不幸的男孩,心里滴着血,却仍礼貌周全地招呼我们,和我们一一握手,表示感谢,嫔妹妹很小,是个小学生,一直站在门边啼哭,两手一直在擦眼泪,她肯定害怕极了,痛苦极了,哭得全身都在发抖,还不停无措地顿着双腿。嫔躺在“水晶棺”里,穿着奶白衬衣,土蓝外套,显得很瘦小,素净,脸上化了妆,红红的嘴唇微微张着,黑长发整齐地梳在脸的两侧,看不出哪里摔坏了。她的小手静静地放在身侧,只露出几个纤细的手指。
我们绕着“水晶棺”默然无语地缓缓走了一圈,世界如昨,依旧旋转,一样欢腾,只是躺在这儿的年轻女孩,这个姣好的生命,已经消失,不复存在,不知所终。
回去的路上,他们都在议论、叹息,我只一语不发地跟着,一直想着嫔的遗容,她男朋友的痛,她妹妹的哭,她未曾出现的双亲,他们将如何度过他们的后半生,她男友是否还能开始新的爱情,她年幼的妹妹,如何平复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晚上躺在床上,呆呆地想自己的未来,我不可以去死,可是,活着是多么辛苦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