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禁城这种污秽的地方,是否会吸引来一些奇怪的东西?梦里那个黑色的人说他已经在地球上独行了千万年,那么在无尽时间的尽头,当梦境里那些巨大的怪物还未“沉睡”的时候,地球上是否也有它们的信徒?
如果牧神星上有巨蠕虫那样的信徒,那么地球上的信徒又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是一些生着平齐五指的人形生物?
如今的自己,算不算像他们一样的畸形生物?
伊森脑子里充满狂乱的想象,此时此刻的他好像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黑暗,光明离他越来越遥远了。
他感觉自己正在坠落,永恒地坠落着。巨大的孤独感令他更加冷了,于是往塞缪怀里缩了缩。
然而塞缪的身体却忽然一僵,伊森听到他问,“谁!”
空空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伊森想要去看是谁,但是模糊的视野里仅仅能分辨一个正接近的人影。他听到塞缪的的声音里带着些警惕和敌意,“怎么是你?”
当那个人终于走近,那一头金发辉映着对方手中的权杖散发的明亮光芒,精致俊美的五官也从迷雾中渐渐清晰,伊森的呼吸也加快了。他张开嘴巴,却没能说出话来。
塔尼瑟尔看到塞缪和伊森两个人没穿上衣抱在一起,嘴角不着痕迹地抽动了一下,眉头也快速地皱了一下。
“他怎么了?”塔尼瑟尔来到他们两人身边蹲下身来,几乎是立刻地将伊森从塞缪怀里拉了出来,让他转而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伸手探了探伊森的额头。他的眉头皱得更加厉害了,低头却对上了伊森显得有点傻乎乎的目光。
“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嘛……”塔尼瑟尔叹了口气,责备的语气里却带着些疼惜之感。
“他是为了救我们。”塞缪在旁边说了一句,垂下的目光中掩下一片伤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总之在牧神星上发生过的事再次发生了,事后他的状态很不好。”
“他的身体现在还没办法承受那么多的熵力,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我得尽快带他离开这里。”塔尼瑟尔低头看向伊森,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红得不太正常的脸颊,轻声安抚道,“你会好起来的。”
而伊森则还是眨巴着眼睛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给烧糊涂了。
“离开?怎么离开?你是怎么进来的?”塞缪问。
“他们害怕伊森身上的变异具有传染性,不敢轻易派人下来。所以我告诉他们,只有我可以把他带出去。”
塞缪的眼神顿时变得危险,手已经在摸身边的石块用来当做武器了。塔尼瑟尔翻了个白眼,“如果我不这么说,他们怎么可能让我进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们?”塞缪盯着他抱着伊森的手,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你一个伊芙星有头有脸的祭司,做了这种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为什么要冒这个险?你对伊森有什么企图?”
塔尼瑟尔也抬起眼睛,毫不回避地对上塞缪咄咄逼人的目光,一字一顿说道,“我救他,是因为我想救他。他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塞缪皱眉,不确定这样的理由究竟是否值得相信。但塔尼瑟尔已经将伊森抱了起来,“没有时间了,再说下去,他们就真的要派人下来了。”
塞缪于是也不带着几分不甘地站起来,“但是显然我们不能从你进来的那个地铁口出去,而隧道也被堵死了,已经没有其他出路了。”
“有的。”塔尼瑟尔怀里的伊森忽然开口,并且伸手指了指附近的墙壁,“我没有杀它……不知道它现在在哪里,不过它长得很快,已经开始在地下钻洞了。”
祭司低头看着怀中闭着眼睛的人,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现出了然之色。
“一颗巨蠕虫的卵……已经孵化了么?”
第90章蠕虫之路(1)
塔尼瑟尔的体温比一般的人类似乎要高上一些,在他的怀里伊森终于觉得不那么冷了,整个人也好像突然踏实下来了。虽然全身肌肉酸痛,喉咙肿痛得厉害,头也十分昏沉,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舒服的,但因为有那个人在,感觉就像回家了一样。他将额头抵在塔尼瑟尔的肩颈处,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
塔尼瑟尔被他呼出的气弄得痒痒,身上抖了一下,佯怒道,“不要乱动。”
伊森在他脖子上闷声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能走。”
“怎么?”塔尼瑟尔抱着他的手故意紧了紧,一本正经地说,“别人能抱你,我就不能了吗?”
伊森不敢置信地抬头盯着塔尼瑟尔,哑着嗓子说,“好像发烧的是我吧?为什么是你在说胡话?”
塞缪在后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前面走着的两个人注意一下现在他们所处的境况并不适合打情骂俏。伊森于是闭了嘴,心中升起几分愧疚。塔尼瑟尔却只是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嘴角。
“你们说的那个蠕虫是怎么回事?”塞缪冷不丁问了一句。
伊森心下打了个突,第一反应就是决不能让塞缪知道他身体里也有一条那样的虫子,等待着在他死后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他刚要开口,塔尼瑟尔却抢先一步说道,“是的,之前在牧神星,那些蠕虫好像是把他们的卵下在某个非人衣物里,给带来地球了。伊森在下水道工作的时候有发现孵化的蠕虫。”
“你是说牧神星地下的那些恶心的虫子现在也来到地球上了?”塞缪的表情中却缺乏应有的紧张感,甚至有些太过平淡了,“而伊森,你没有把它杀了,而是把它养大了?”
伊森抿抿嘴唇,“它只有一条,没有办法繁殖。而且我当时想,它们既然可以在地下挖出那么多隧道,说不定有一天也可以挖出禁城去。”
塞缪点点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可惜了,若是有一雌一雄相互繁殖,会更有意思。”
伊森有些讶异塞缪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任何人经历了塞缪经历过的事,恐怕性格上都会有些转变。只是伊森尚且不知道塞缪失去的不仅仅是他以为的情人。不知道omega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解他的痛苦过往的温柔爱人,是他最后被救赎的希望。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另外那座地铁站,塔尼瑟尔将伊森放在一张覆盖着灰尘的长椅上,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轻轻抚了抚伊森的面颊,“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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