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揣着这个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遏制的想法踱进库房,想理理思路。木木然的,把所有剩下的被打了O待定的单色釉“点心”们全部搬了出来,又整理了B区的陈列架,调号光线角度,戴上白手套,拿出专用的软棉布轻轻的擦拭它们的表面,然后一个个码放好。明天以后,怕是你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陈列,又是一门学问,尤其是这单色釉的陈列,色彩、器形、如何搭配才是最佳的视觉效果?。。。。。。我精心的调配着,像摆放博物馆的展柜一样。
心里很静。
不知过了多久,好像也不纠结是不是要找她,是不是要跟她再说什么解释什么争取什么了。能与它们相对,经历这一番,难道不已经够了吗?
看着这些或延续了赵宋以来所推崇的“一色纯净、质朴自然”审美典范的,或融入了康雍以来宫廷学习“西洋风”见地用心的,或代表了当年御窑场登峰造极工艺水平的。。。“小点心”们。
心里很静。
“还没走呢?”一声很轻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有些恍惚的回头,库房的门没关,看着她倚着门框站着。和那晚没理我径自下楼时一样的打扮,白色休闲衬衫,米色V领毛衣,一手端着瓷杯子,和我们所有人都一样的外单色内白色的杯子,MICHAEL没用,可是她用。另一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就回去了。”我转着头,身体都没完全转过来,机械的答了这一句。
我们补上了那天的那个沉默。
她没说什么,眼光绕过我,看着这些被乖乖码放好的“小点心”们,走了进来,放下手中的杯子和文件夹,双手环抱,站在我旁边。
“最近辛苦了。”她看着这些“小点心”们说。
我手插裤兜,哑哑一笑:“应该的。”
她转头看看我,收回目光,点头笑笑。
我们就这样并列站着,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静静看着这些“小点心”们。。。
头顶是库房如白昼一样明亮的灯光。
自然而然的沉默。
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正思量着如何张口。。。
只听她轻轻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拿起桌上我摘下的一只白手套,套在她自己纤细的右手上,捏住一只苹果绿釉小碗的口沿,翻过来看看底。。。放下。。。又捏起一个天青釉小碟,看看款,放下。。。又拿起豇豆红釉的水盅,看看,放下。。。。。。
这是复查作业吗?我看着她专注的目光,轻盈又老道的手法。。。脑子里白白的。
“石茗。”她放下手上正在看的珊瑚红釉小盘,眼光依然在这些小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