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着我,眸子闪着幽蓝的光,视线落在我的脸上身上,很轻。
“先进来吧。”最后,母亲说。
于是我得以进门。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然接近凌晨三点。这晚我睡在童年的房间。房间的小沙发上堆积着年岁已久的洋娃娃,一面墙壁上还散乱的贴着小时候拍下的照片,照片里的我还有之晔都还小小的。
“早点睡吧。”母亲站在门口,说。
我点头,拉高被子钻了进去。门被轻轻拉上,母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一片漆黑中我睁开眼睛,待到眼睛适应了晦暗的光线后,房间的细节渐渐变得清晰。床正对着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大大的海报,那是母亲某本书里附赠的封面海报,海报上两个小孩蹲在黄昏的海边,手拉着手笑容明亮。我眨了眨眼睛,眨一下,再眨一下,大脑完全呈现放空状态。
我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却隐隐约约的记得梦里有人走到自己身边轻抚着我的脸,叹息。我在那温柔的抚摸中,睡得愈发深沉。
醒来的时候天微微亮,被母亲叫醒的。
“陪我去逛花市吧。”母亲说,于是我挣扎着起床,眼前朦胧一片却还是一步一挪的进了浴室,狠狠的洗了一把冷水脸,出来的时候视线终于清晰了些。惊奇的发现母亲竟然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却还是掩饰不掉脸上露出的倦色。尽管如此,眼睛却是一贯的清澈明亮。
我跟在母亲身后,慢悠悠的走。
芦镇是个小地方,除了有一条河并且夏末秋初的时节河边芦苇一片片的绽放之外,我看不出这个小镇任何的特别之处。但是,我的母亲,传奇一般的水玥萦,却在这个小镇上半隐居的度过了大半生。
我们沿着一条废弃多年的铁轨前行。在我的记忆里,这条铁轨或许也算一个芦镇的特别之处。每次母亲创作不顺心情烦躁时,就会沿着这条铁轨走过来走过去。然后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故事便这么诞生了。
因此年幼的我,对这条铁轨一直保持着相当的崇敬之情。
后来我在跟之晔说这件事的时候被婶婶听到了,于是理所当然的被母亲知道了。母亲跟婶婶笑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真是太没形象了。
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随后便听到叔叔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母亲顿了一下,根本不理叔叔,看了我一眼,笑得更厉害了……
叔叔说,我们母女俩对仙人掌的喜好简直就是病态的。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但也并非完全如此。
母亲喜欢养仙人掌的原因是这种植物最耐得住她折腾。我养它的原因却是因为,花粉过敏。
相当荒诞的理由,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就因为这个,之晔送过我那么多礼物,却从来没有送过花。我曾经收到过那么多束花,最后却都因为这个理由被之晔堂而皇之的拿走了。
当我跟母亲最后一人抱着一盆仙人掌朝家走的时候,意外的发现家里有人。
毫不犹豫的便猜到是婶婶。母亲几乎从来没有把她跟婶婶拥有的东西分开看待过。
来开门的人却是叔叔、我愣了整整三秒钟才开口叫人。叔叔点点头,微微有那么笑了笑,然后抬头看向母亲,“难怪一大早就不见人,原来又去花市了。”随后看了看我们怀里,啧啧摇头“这么好的植物,真可怜。”
黑线在我额头密密麻麻的出现,母亲瞪他一眼,绕过他直接进门。
“佩凌。”母亲喊,然后婶婶从厨房走出来。然后之晔也走了出来。
“婶婶,爱姐姐。”之晔笑,在母亲面前,他永远乖巧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笑笑,接过母亲怀里的花盆将他们放到阳台上一一摆好,然后浇水。听见母亲对着婶婶念叨说逛了这么久还没吃早饭快饿死了,婶婶笑说好好好我马上去给你做,然后就听见叔叔阴测测的说你不会自己做难道还不会买啊,大清早的把她叫过来给你做早饭是怎样啊。母亲瞥他一眼,笑。
“佩凌愿意,怎样?”
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赶紧捂住嘴,还好,他们没听见。
之晔和婶婶站在一旁笑。
今天是立夏,也就是说,是母亲的生日。
每年生日的时候婶婶跟之晔都会过来,叔叔工作忙的话就不来,但每次来的时候两人都免不了互相拆台。每到这个时候婶婶都是乐见其成站在一旁笑,她说这是他们俩联络感情的方式。母亲听着这句话一脸快吐了的表情。
很小的时候我跟之晔还会被两人那一山不容二虎的气势吓到,长大后之晔不屑的说这两人怎么那么像在为了妈妈争风吃醋呢。于是母亲笑了,叔叔炸了。
------题外话------
真心的觉得现在实在写不下去,前后的情节脑子里都有,就是不知道怎么把他连起来,我果然没用啊
、第七章
17
叶老师来的晚些,韩姨也就是母亲的经纪人打电话来说迟点来。
午饭自然是要婶婶亲自下厨的。叔叔跟之晔父子俩拿出棋盘下棋,叶老师围观。母亲接了两三个电话后耐心彻底丧失,干脆将手机关机,也进了厨房。
我无事可做,拿起水壶给仙人球浇水。
“爱儿是要学玥萦淹死他们吗?”突然温和的声音响起,叶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
“啊,刚才有在想些事情。”
叶老师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之晔看着棋盘,完全没有抬头。
一会儿母亲出来把之晔叫进厨房,换成母亲跟叶老师下,最后的结果很明显,连我都能看出母亲输得一塌糊涂,但却能因为母亲耍赖,所以叶老师笑笑也就变成了母亲赢。我就站在母亲身后,看着叶老师一贯的用宠溺的目光看母亲。
那种目光却是跟婶婶一模一样。
韩姨来的时候婶婶跟之晔已经开始上菜了。
母亲是极其挑食的人,不喜欢的菜色连看都不想看见,也只有婶婶能记得这么清楚并且保证绝对不会让母亲看见她不想看见的东西。母亲总是说没有佩凌的话该怎么办呢,我们母女俩会饿死的吧。婶婶笑说好啊那我们母子就给你们母女俩做一辈子的饭好了。叔叔脸色一黑说那我怎么办。于是大家都笑了。
一辈子啊……
真是个残忍的词。
饭后我负责收拾桌子之晔负责洗碗。母亲说要出去散步,于是一群人就出门去了。
其实母亲从来便没有饭后运动的习惯。
但是每年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