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声龙吟划破天际,冰雕应声炸裂,引动黑貂岭百兽齐鸣。一道金光窜入夜空,消散不见。有涯抱着无为纵身跃到江边,见其妖封恢复如往常,略微松了一口气,“我带你回客栈。”说着,反手将人背在身后,奔向白石郡。
当无为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申时。坐在床上良久,只记得自己不慎中了暗招,又吃了那贵公子一掌。之后发生了什么,两人是怎么回来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努力半晌,脑海中依稀忆起,好似看到了一尾金龙浮现,“龙?”
“无为,你醒啦。”有涯提着茶壶进门,就看到无为坐在床上发呆。
“我中招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啊,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又吵着热,折腾了一宿。”有涯说着,递上一杯新泡的热茶,关切地问道,“现在没事了吧?”
“嗯。”无为伸个懒腰,接过有涯手上的茶盏,品上一口,“是你帮我解的?”
“我哪有那本事?”有涯摇摇头,笑道,“是御龙皇。”
“噗……咳咳……”无为一脸不敢置信,一手抓着有涯追问道,“你说什么?!是谁?!御龙皇?!”他脑中霎时又一次闪过金龙,以及那只大妖被战盔遮住泰半的脸。
“喂!你不要听到御龙皇就那么激动!”有涯稳住身形,指了指无为胸口,“是御龙皇当初留在你身上那道妖封。”
无为缓缓垂首看一眼妖封,甩开有涯的胳膊,注意到对方来不及收回的贼笑,他砸一个白眼过去,“此话怎讲?”
“你昨晚中那一掌,后来身上开始出现白霜,和咱们之前看到的六个少年状况很像。不过,白霜在妖封之上,两相制衡,你那妖封变得一半红一半白,相互吞噬对方。”有涯顿了顿,转身去倒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言道,“最终代表妖封的红方获胜。”他一个转身,看向一脸怀疑的无为,“你现在依旧能够活蹦乱跳,不如找个时间,对御龙皇表达一下感谢。这怎么也算是,间接救了你吧?”
“谢?!”无为一个乌龙绞柱,利索地翻身下床,眉头一挑,“他还受不起我的一句感谢!”
有涯闻言,在其身后偷偷做个鬼脸儿,暗自腹诽,“嘴硬。也不看看自己身上的盖章是属于谁的。”心里叨咕是一会儿事儿,看到无为重新生龙活虎,他心中比本人还欢喜。
“你在傻笑些什么?”无为一边穿衣服,一边斜了有涯一眼。后者突然一把将他拥在怀里,“你没事儿了,我开心。”
“哈?”无为面上一怔,擎起胳膊搂在有涯腰间。他忽地想起一事,略微抬首问了一句,“所以,你昨晚一直眼睁睁看着我冷热交替?”
有涯眨巴眨巴眼睛,低声言道,“我感同身受。”这话是真的。他俯首在无为唇边落下一个吻。
“咳咳。”店小二站在门口,象征性敲了敲本来就没关的房门,“二位客官,昨日那名公子又来了,催促小的来寻你们下楼。”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想起来,昨日承诺饶丫头,今天给她答案。
饶天泽今日坐在一处临窗的位置,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时而又看看客栈里的食客们,最多的还是注意着连接上下层的楼梯。看到无为两人下来,她面上露出笑容,扬手打招呼,“兄长,二哥,这边!”
察觉到有涯足下明显乱了一步,无为不由得偷偷一乐。见饶天泽今日没了愁云盖顶,欣慰不少。知道她是来听结果的,两人也不绕弯子。
有涯言道:“丫头,想知道答案,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等到对方犹豫着点头,他继续言道,“日前咱们在墨绶家门外偶遇,当时你们二人到底在做什么?”
闻言,饶天泽踌躇片刻,反问道:“这个问题与我想要的答案有关系吗?”
“关系密切。”无为和有涯异口同声地说道。
见两人神情严肃,饶天泽又急于知晓内中乾坤,“我……我只是阻止他去做傻事。”
无为狐疑问道:“你知道他都做了什么事情吗?”
“果然瞒不过你们。”饶天泽一声叹息,“我只知道他有杀人的任务在身。”
听她这样说,两人稍微放心下来。推测贵公子口中两番杀他的,应该就是墨绶一干人,至于打死的那个?既然墨绶还好好的活着,死得一定是那名女子。有涯追问道,“死得那名女子究竟是谁?!”
“女子?”饶天泽张了张口,打消了解释的念头,“死得是盭绶,和他六名弟子。”
无为注意着饶天泽的表情,“就是你所说,那个挨了对手一掌,结果全身溃烂至死的人?”
饶天泽点点头,“那晚,盭绶带着六名弟子与墨绶一同去了文世遗家。”
“文世遗?小凌江上游那户独立的大宅院的主子?”看到饶天泽点头,无为追问道,“尸体呢?你们如何处理的?”
饶天泽想起盭绶的死状,哪里还有尸体可言,只剩下一堆坏肉,及散了架的遗骨。她不禁长叹一声,“墨绶按照盭绶的心愿,天葬了。”
“那就好。”有涯解释道,“我们昨夜去文世遗家,他已经派人从殡葬铺入手,查找数次暗杀他的人。所以,墨绶去了两次,均未得手,又死了那么多人,他还不肯放弃?”
饶天泽点点头,“我不知他原本因何要杀那个人,但现在那人打死了盭绶。墨绶自从被我劝住,不吃不喝,没日没夜的练武。看他样子,不杀对方,是不会罢休了。”
无为放下茶盏,身子向椅子背一靠,双手垫在后脑勺,“你让那黑小子死心吧,他就是再练上几百年也杀不了文世遗。”终是刀子嘴豆腐心,瞥见饶天泽面上神情,他重新坐好,正色道,“丫头,别让墨绶再去了。那个文世遗功体诡异,被他打中之后会怎样,你也看到了。”
“我……我尽力而为。”饶天泽双手捧着茶盏,垂着首,“还有一件事情,本不想提,但或许说出来会有帮助。”她抬起头,看着两人,道出实情,“不久前,我也曾挨过文世遗一掌。”
“什么?!”无为登时紧张起来,关切地询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要紧。”饶天泽轻轻摇头,“据墨绶所说,都是相同的招式。只不过,我当时的症状是全身结霜,被救回来了;而盭绶的症状,却是全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直至死去。他的血肉就好象是被冰冻过,然后又融化了似地,一块块从身上掉下来,死状极为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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