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样暖融融地微笑着,没有帮他捡,更没看地上那将灭的雪茄一眼,而是给自己点了一支,惬意地慢慢抽。眼见着那老头馋得眼睛都直了,仿佛意识到,时湛阳并不准备像手下之前那样卑躬屈膝给他吃敬酒,他高昂着的脑袋就低下去一点。
“江口组关了你几年啊,”时湛阳凝神看他,“怎么人不人鬼不鬼的。”
“……十六年。”
“哦!怪不得我哪里都找不到你,”时湛阳懒洋洋地放下烟杆,“你也是够笨,手术才做了两三年,怎么就被江口雀抓回去了,至少等我老爹死了啊,那样抓到你的就是我了。”
老头被他这夸张的口气吓了一跳,吞吞口水,“有区别吗?”
“当然,你只需要把埋进去的那个小东西安全地取出来,就可以得到自由,至少不会被当做筹码,要用的时候拿出来晃一晃,平时活得猪狗不如,太阳都晒不到,”时湛阳柔声道,“这句话放到现在也成立。你都不用动手了,说出来在哪就好。”
他进入主题太快,毫无拖泥带水的客套,秦医生听得很仔细,眼神闪了闪,却不住摇头,“我不能说的。”
“他们控制了你的家人?”
“……你,你知道?”
“就在佛山一个小镇里嘛,我也很早就找到了,你老婆、儿子、女儿、外孙,全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怎么不给家里打钱,案都报了快二十年了,”时湛阳呼出烟气,目光仍旧钉在那张老脸上,“你只要说了,他们就会死吧。”
秦医生闭上眼,痛苦地点头。
时湛阳笑了:“你现在不说,他们死得更快。”
秦医生的眼睛又睁开了。
时湛阳举起手机,他往后缩了缩,又拼命往前蹭着看,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刺耳的响,视频里是他家的院子,阔别已久的妻子儿女都在那片阳光里坐着,好像有说有笑的,正在剥着新打下来的板栗。从没见过面的外孙在和一只小黄狗追闹。这角度是在院外高层俯视的角度,画外音里有人在说着英语。
作为留过洋的老牌医生,秦老头再落魄,也听得懂。录视频的人笑呵呵的,在问大哥什么时候动手。
屏幕骤然黑了,时湛阳把手机收回去。
老头开始剧烈地抖,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吧?那边的兄弟,我本来是叫过去保护你家人的,现在我也不是很想动手,”时湛阳缓缓道,“这种手段太低级,我会鄙视我自己的。所以希望秦医生帮帮我啊,我们——各得其所。”
“如果我说了,”老头哽咽道,“如果我说了,你就会从江口组手里……继续保护他们?”
“这要看谁动手快吧,我的耐心有限呀,你快一点说,当然要说准确的,真实的,我弟弟的心脏快一点恢复健康,那你就快一点和家人团聚,在这之前,江口组去杀他们,我去拦,花钱出力都是我,成不成功就不保证了,”时湛阳随意摆弄着那只黑屏的手机,他从不做夸夸其谈的承诺,“如果你说得太慢,或者还是不说,那他们必死。”
“你……”
“你跪下求我的话,我也可以试试把尸体抢过来,让你好好看看小孙子长得像谁,免得被他们挖空了卖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