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人影,不过帮里人都习以为常:不知道跟哪个相好的鬼混去了。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件大事:幽月要成亲了。
她这份姻缘,倒是紫烟送给她的。这事说来,话就长了。
一年多前,紫烟混进烟花之地,意图伪装接近并杀一个常客,却半路突生波折:她长相太艳,艳得扎眼,被点了牌子。点她的,没人认识,生客,紫烟就满不在乎地拒了。谁知道这是个狠角色,当夜竟然调了兵马围住紫烟所在的银柳楼,清了客人,自己拿剑抵住紫烟脖子,逼她吃了春情膏,撕了她衣服,硬是强来。紫烟一身武功,竟然被那人彻底压制,根本无法反抗。
紫烟传不出任何消息,和她一母同生的幽月,千里之外感应到了紫烟连续的萎靡不振,心中忧虑,赶了过来。但银柳楼紫烟居处守卫森严,她无法救出紫烟,日日在楼外徘徊,倒是引起了负责看守紫烟的侍卫长留影的注意。
幽月和紫烟模样一般无二,气质却是千差万别。紫烟冷艳狂傲,毫不掩饰自己,看一眼都觉得扎眼睛,这股逼人的气场吸引了留影的主子,却让留影觉得敬而远之。幽月则恰恰相反,她内心隐藏了嗜血的恶魔,外表却是十分的柔和温顺,小家碧玉,十分具有欺骗性。
留影越发留意幽月,幽月也敏锐地感觉到。不必她说,两人一般无二的模样便告诉了留意幽月的目的:救出紫烟。他原本苍云堡弟子,早已受够了替人看家护院的日子,若是帮幽月救出紫烟,不仅有了脱离这个主子的契机,还能博得美人芳心,何乐而不为?
而留影主动找她要救出紫烟,幽月岂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密商一回,便定下了瞒天过海、偷天换日的计策:因姐妹两人相貌一模一样,便可以用幽月换出紫烟,留影故意留个空子让幽月闯进来,两人迅速对换,留影再假意粗暴地把“幽月”扔出去,不能下床的紫烟便不会露馅。
这计策天(emmm)衣无缝,可惜不巧,当日那位客人恰巧突然有了空,两人刚完成计策、换出紫烟不久,客人竟然提早来寻紫烟。本以为两人相同的相貌能拖延一会,谁知留影的主子第一眼见到“紫烟”便立刻发觉掉了包!
他立刻大发雷霆,派遣所有人出去找紫烟。瞅着这个空当,留影趁乱带走了床上装虚弱的幽月。
幽月十分忧心,以紫烟不能下床的身体,能顺利逃过这铺天盖地的追捕吗?好在这次老天爷站在紫烟这边,她服了一直私藏在身上的秘药,一时恢复了全盛时的体力,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时机,拼了命逃出了那位客人的天罗地网。
这一遭后,留影失了职位,自由自在浪迹江湖,倒是渐渐和幽月互通心意,两人形影不离、同进同出了。
只不过,留影孤身一人,无父无母,无家无业,只有一把刀、一面盾和一身好功夫,甚至还不如幽月——幽月起码有亲生姐妹,有师父有帮会,背后并不缺人支持。留影几乎一无所有,积蓄也比不得幽月,因此虽然和幽月感情日笃,却迟迟不敢提亲。幽月从未与人有过男女之情,在此方面懵懂如幼童,也不知道要提出成亲。两人就这么拖了一年。
原本遥遥无期的事情,突然最近却发生了转机:留影意外寻得自己的亲生父母,他的亲生父亲竟然是江湖上威震一方的灵鹤山庄的庄主!留影猝不及防,成了灵鹤山庄的少庄主,一下金钱地位权势和整个山庄,都已经或即将归他所有!
穷小子一夜翻身,挠着头不知所措。好在手里多了些东西,人还是那个人。现在有了个山庄,就有底气养活媳妇了。
留影被认回去没半个月,就喜滋滋地过来对幽月提亲。幽月和紫烟父母双亡,幽月的婚姻大事全由师父焚海做主。这一年来焚海也见过留影不少次,感觉这个穷小子的行事作风还算合眼,便点头答应了。既然留影突然翻身,他也毫不客气地要了一大笔彩礼。
幽月身在清风水榭的事情,从一开始留影就知道,然而他并没有喊打喊杀,反应十分平淡,时间久了甚至有点融入清风水榭,和帮里人都能聊上几句,更和紫烟熟得天天互怼,一言不合就切磋。紫烟向来口无遮拦,骂人十分的狠,不管是谁都一样待遇,初见她的人都会被吓一跳,留影却能笑着反击,丝毫不恼,甚至气得紫烟蹦脚。
他手上没有累累血债、洗不去的血腥,却能够自然地接纳这群恶人,性格着实十分有趣。
可比叶长安讨喜多了。
灵鹤山庄的庄主,留影的父亲,并不喜欢这个出身清风水榭的儿媳妇,但亲子失散多年,在外面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姑娘,他实在不忍心破坏儿子最大的愿望。
留影并不在意幽月的身份,幽月自己倒是因为即将成亲,过够了刀尖舔血、亡命天涯的日子,主动提出从此退隐江湖,不再参加任何清风水榭的任务。这样一来,对留影父亲来说倒是意外之喜,夫妇二人看这个未来的儿媳妇也多了几分喜欢。留影既不拦着她出清风水榭的任务,也不拦着她退出,只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做了决定,幽月便一个个跟出生入死的帮众挨个简短告了别,规规矩矩给焚海和轻离磕了三个头,自此,脱离清风水榭。
他们这种恶贯满盈之人,一条道走到黑,心里对自己的结局都清楚得很。幽月能够半途脱身而出,嫁人生子,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平常人的日子,这是万幸中的万幸,因此,帮里没人拦着她,最多开玩笑地骂几句,勒索点彩礼。
幽月来告别的时候,镇狱对此只冷淡地点了点头,霓裳则送给幽月一匹最好的金丝云锦,让她裁作嫁衣。
同生共死多年,彼此感情都非同一般,尽管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幽月在告别时,仍红了眼眶。帮里大多数都是光棍,没心没肺的。少有的几个,则各自心思百转,感慨万千。
霓裳十分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未央此时正与外面的野男人打得火热,听闻幽月成亲,有几分不屑,却也藏了几分羡慕。她和幽月不同,早已深陷泥潭,此生注定无法金盆洗手做羹汤了。
轻离一脸欣慰的笑,仿佛嫁女般依依不舍,目光却投到焚海身上,带着几分期盼和理解。焚海并不直视轻离,沉声嘱咐了几句。作为帮主,他痛心失去了一个帮众,作为师父,他却庆幸幽月能有个好归宿,能安然退出这片腥风血雨。
他和轻离已经相爱近十年了。焚海天不怕地不怕,却从来不敢对轻离提起那句话。他这种脑袋别在腰上的人,有上顿没下顿,过今天没明天,给不了轻离想要的生活。
他觉得,不成亲,哪天他死了,轻离还能嫁个好人家。若是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