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是三赔一,可知他的行情你看涨多了。”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琴清笑得伏在他虎背上,娇叹道:“若琴清是好财货的人,定要落重注在你身上,好大大赚上一笔。”项少龙道:“究竟是何人在主持这种赌局,没有点本钱和信誉,谁会信他?”
琴清道:“你听过蒲鹄这人吗?他在屯留便有几间大赌场,若非咸阳禁赌,他早来设赌场了,现在便是他在此暗中主持赌局。”项少龙讶道:“他不是昨天才到咸阳吗?”
琴清道:“他是昨天才到,但他的手下三旬之前便来了这裹开赌局,说到赚钱,没有人比他更本事。”项少龙好奇心起,问道:“这蒲鹄究竟是何等样人?”
琴清道:“我也不大清楚,只知他在东三郡很有影响力,与杜璧和赵将庞瑗都有很深的交情,今趟他到咸阳来,四处活动送礼,就是为了给长安君成蟜造势疏通。”项少龙沉吟半晌,哑然失笑道:“好不好让我们先赚他一大笔呢?说到财力,我乌家绝不比任何人差。若他不敢接受赌注,登时要威望尽失。哼!一赔三,我看他怎赌得起。”
琴清忽然情动起来,从后把他抱个结实,嗲声道:“项少龙啊!你的信心是否天生出来的呢?似是从没想过自己会败北的。”项少龙把她搂到身前,一轮热吻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回到家中,把赌赛一事告诉了乌应元,后者大感兴趣,找了陶方去商议。而项少龙则返回后堂,争取休息的时间,与众女爱儿调笑耍乐,不一会已是黄昏时分。
桓齮、昌平君、荆俊、滕翼、李斯、杨端和、白充等人不约而同来到乌府,好与他一起赴会,以制造声势。项少龙沐浴更衣,换上琴清亲手为他缝造的武士服,内加护甲,确是雄姿英发,神采飞扬。他使人把百战宝刀和飞龙枪用布包着,交由荆善等运送,以惑吕府之人的耳目。一切妥当下,领着三位娇妻,还破例把田贞田凤带在身边,在众好友前呼后拥下,朝仲父府出发。乌应元和陶方自是也在大队之中。
走进灯火特别辉煌,两边尽是王族公侯大宅的咸阳大道时,项少龙感慨万千。当初孑然一身来到这时代时,那想得到会有今天的风光。可是他同时看穿了这时代繁华背后那残酷无情的特质,即使小盘将来亦会因绝对的权力带来绝对的专制。任何事在往某一理想迈进时,就是最动人的时刻。但成功之后,为了继续保持权势和利益,在那种情况下,感情再无容身之地。至少他知道日后的李斯会变得比任何人更厉害,而他最不愿就是见到这些痛心的变化。
就在此刻,他再下决心,只要铲除了嫪毒和吕不韦后,立即悄然引退,绝不迟疑。
宏伟的仲父府终于在望,斜对面则是嫪毒的内史府。这两处地方代表了小盘登基前的两大势力。而他将是在这两大势力间畅游的得水鱼儿。想到这裹,雄心奋起,差点要仰天啸叫,才可泄出满怀豪情壮气。
第八章、寿筵喜庆
新近建成的仲父府,乃咸阳宫外最宏伟的建筑组群。规模尤胜朱姬新迁往的甘泉宫。仲父府遥对王宫,四周有高墙,进入大门后,是可容千人操练的大广场,三座威严庄穆的主宅由长廊贯通,并排而立,坐北向南,土木结构,大屋顶,四面坡,双楹柱,气势慑人。主宅组群接着就是吕族的宗庙,由此以宗庙的前后门作中轴,近三十组庭院依次分布,左右对称,布局完整。主宅组群和祖庙间有广阔园林,环境优美,显是出于名家设计,方可见吕不韦的物力财力如何雄厚。
这晚咸阳城有头有脸的人全来了,加上知道项少龙和管中邪这两个顶级剑手恶战难免,人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情,更是气氛热烈。仲父府点起了以万计的红灯笼,大门处和园内更装设贺寿的灯饰,一片喜庆的景况。数十名家将穿上一式的整齐武士服,把守大门,防止有闲人混进去看比武。
入门后,则有专收取和登记贺礼的接待处,布置周详,故宾客虽鱼贯不绝,但一切均井井有条,没有混乱的情况。一主二辅三座大堂,全开放了来接待宾客,当然以正中一座最大,摆下了可容千人的席位,另两座作辅翼的,亦设下五百人之席。被安排到辅宅者都是无可奈何,但又自知斤两,到时只好看看如何挨往主宅观战。
项少龙等到达时,宾客尚未正式入席,分散在宅内宅外和中庭处闲聊叙旧,闹哄哄的声音直冲霄汉。今晚天公造美,不但没有下雪,还星月交辉,兼之尚有五日就是立春,天气回暖,使这盛大的寿宴更是锦上添花。不过知情者均晓得在这融洽热闹的烟幕后,正酝酿着大秦国史无前例的激烈斗争。而项少龙更清楚这斗争的成败,不但主宰了战国七雄的命运,还决定了中国以后的历史。他项少龙正是这斗争核心处的关键人物。
项少龙等大队人马驰入仲父府的大外门时,立时惹起一阵哄动,人人争着来亲睹他的风采。昌平君策马来到项少龙旁,笑语道:“赌你输的人,看到你昨晚大战醉风四花后,仍能稳坐马上,必是大大失望。”项少龙哑然失笑道:“今晚我若输了,恐怕以后休想再踏进乌家之门,因为岳丈大人在我身上押了重注,假如累他输钱,你说会有什么后果呢!”
昌平君愕然道:“原来贵丈人亦爱豪赌。”项少龙压低声音道:“不是爱赌,而是爱看蒲鹄输得损手烂脚,看他还以什么去笼络那些贪财的王亲国戚、公卿大臣。”
昌平君哈哈大笑,跳下马来。负责迎宾的图先迎了上来,一边吩咐下人牵马,同时低声向项少龙道:“那小子身内暗穿来自越国巧匠的软甲,最好攻他头脸,否则拚着捱你一枪,他就可置你于死地。”项少龙低声道:“我今晚何来什么枪呢?”图先愣了一愣,似明非明,不过因有其他人靠近过来,只好闷在肚子裹,改说其他场面话。
此时中宅处隐有鼓乐声传来,应是刚有重要人物进宅去了。陶方等忙于送上贺礼时,众人都不愿这么快进宅去见吕不韦,留在挤满了一堆堆宾客的广场上闲谈,顺便欣赏灯饰和晴明的夜空。琴清刚刚抵达,加入了纪嫣然诸女那一堆去,还有几位王族公卿家的贵妇贵女,传出阵阵娇笑,惹得人人频频注目。一方面因她们的美色,更奇怪是明知项少龙要与管中邪进行决战,仍能那么从容自在,谈笑风生。
秦人风气开放,遇着这种场合,最爱闹的就是像羸盈、鹿丹儿那种出身尊贵的美少女,也是年青一族求偶的最佳时光。个中美景,实难以尽述。项少龙与众人笑谈有关蒲鶺带来咸阳的赌风时,鹿丹儿不知由那裹钻了出来,隔远勾着手指示意荆俊过去。刚好一群穿上新衣的男女小孩提着灯笼在他们与鹿丹儿间走过,荆俊没注意到这美少女,却给项少龙瞥见了,顽皮心起,走了过去,故作
严肃道:“都快嫁人了,见到长辈,却不来恭敬行礼请安,成什么体统?”
鹿丹儿两手叉腰,大嗔道:“哼!你是谁的长辈,我嫁不嫁人又关你什么事?咦!”她这才记起项少龙乃荆俊的三哥,立时满面飞红,跺足不依道:“你坏死了!竟欺负我。”赢盈在一旁跟着笑道:“记得到时也要叫声嫂子喔!”,弄得鹿丹儿更是愤愤不平。
项少龙哈哈大笑,把刚滚过来的荆俊推了给鹿丹儿,得意洋洋道:“好丹儿!我项少龙等着喝你那杯跪着奉上来的喜酒呢!”鹿丹儿落在下风,不敢驳他,扯着荆俊溜了。摇头叹息时,嬴盈抱着他嗔道:“项郎!你怎么这么不注意,昨晚还跟大哥他们去醉风楼饮酒,今天要是有个闪失,要人家怎么办?”
项少龙拍拍她的头,怜惜地道:“放心吧,我今天有另出奇招,准备看你夫君大展神威吧!”赢盈喜道:“真的吗?不可以骗人家喔!”项少龙拍拍她的翘臀,调笑地道:“当然罗,夫君的飞龙神枪只会用来对付赢大小姐,现在给我乖乖去帮夫君摇旗呐喊去。”赢盈不依地扭动着,但连忙听话地跑到纪嫣然处加入众女聊天
回到昌平君、滕翼等人处时,昌平君笑问道:“大妹说了什么?”项少龙晒道:“没有什么,还不是怪我昨天跟你们去花天酒地。”
昌平君笑道:“怎会没有什么,她昨天把我们兄弟俩骂得臭头,还好储君也有去,不然今天我们就没这么好样子来了。”此时宾客开始进入一主二辅的三座巨宅,乌应元不好意思留在外面这么久,过来招呼各人随他进内。既是他老人家的意思,各人自然遵从。
吕不韦、吕娘蓉和吕不韦其他几个儿子均在大门迎宾,贺喜之声不绝于耳。昌平君可能是大秦开国以来最没有架子和派头的左丞相,像根本不知自己身分般和项少龙并肩随在乌应元之后,向吕不韦道贺。乌应元乃交际老手,漫不经意般便说了一大堆祝颂之词。项少龙想起乌家以前和吕不韦的关系,比对起现在大家口蜜腹剑,势成水火,颇为感触。
吕不韦不知是以为项少龙今晚必死无疑,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光辉盈脸,谈笑顾盼间自有不可一世的气魄,当他目光落到项少龙处时,立时亮了起来,舍下了其他人,迎过来道:“今夜我吕不韦可算双喜临门,既贺寿诞,又将得佳婿,人生至此,尚有何憾?”项少龙心道你最大的遗憾,就是当不上秦国之君,表面当然做足工夫,与众人同向他贺寿。
在吕不韦尚未有机会说下去时,项少龙反手在背后打了个手式,众人立即呼啸而过,免去了做戏之苦。走不了几步,人影一闪,吕娘蓉拦在项少龙身前,脸带寒霜道:“项大人,娘蓉有几句私话和你说。”桓齮、滕翼等自然识趣,迳自随领路入席的府仆去了。
吕娘蓉淡淡道:“项大人请随我来!”项少龙知她不会有什么好说话,深具戒心,随她穿过酒席,由一处侧门到了中庭的园林处时,停下来道:“就在这裹说好吗?否则恐怕会惹人闲言呢。”荆善等十八铁卫,亦步亦趋跟在他背后,此刻散往四方,防止有人接近。
吕娘蓉回转身来,冷冷道:“项少龙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了,竟会怕惹闲言,何况今晚项大人若有命在,娘蓉就是你的人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项少龙听她语带嘲讽,虽心中有气,但亦犯不着和她针锋相对,微笑道:“三小姐唤在下来此,应不会只是揶揄一番算了。”
吕娘蓉美目厉芒一闪,沉声道:“当然!本小姐亦没有那种心情,只是想问项大人两句话,你既然对娘蓉没有意思,为何却要接受中邪的挑战?”项少龙忍无可忍,冷笑道:“待会只要三小姐当众宣布只愿下嫁管大人,那我项少龙无论如何厚颜无耻,也不致于仍要坚持动手比试吧!”
吕娘蓉玉容转冷,狠狠瞪了他好一会后,缓缓点头道:“好!就让我吕娘蓉看看今晚你怎样收场?”猛一跺足,迳自回大堂去了。
香风过后,项少龙心中暗叹。说到底吕娘蓉虽神色不善,却是一番好意,想劝自己放弃比武,因为她也像嬴盈般以为自己败多胜少。但为了杀死管中邪,只好不理她的好意。回到大堂时,大多数人已入席坐好,人人交头接耳,见到他的都如获至宝地指指点点,看来话题都离不开他和管中邪轰动咸阳的一战。由于人多的关系,除向南一端的三围主席外,其他坐席布在两边,分内外四重,共四百席之多,每席四位,都是面向大堂賸出的广阔空地而坐,方便观看歌舞表演和剑斗。
该坐之席位时,一名府仆迎了土来,领他们入席。项少龙的一席居于右首第八席。首席自然是昌平君,接着是王陵、王齕等大将。对面坐首席则是王绾,跟着是蔡泽、嫪毒、吕族和仲父府中有身分地位的人,却没见到管中邪。
项少龙在滕翼、荆俊、乌应元旁坐下时,才发觉纪嫣然、乌廷芳、赵致三位娇妻与赢盈、琴清居于上首一席,正甜甜的向他送上迷人的笑容,不禁心怀大放。目光移后,便是因模样儿相同,又是同样美丽和惹人注目的田氏姊妹花,不知如何陶方竟坐到了她们那席去。十八铁卫自是居于后席。项少龙与乌应元闲话两句后,朝大门望去。门旁两边那队近三十人的乐队,停止了奏乐,而吕不韦、吕娘蓉等却不见踪影,只有图先在打点着。
忽地乌应元暗裹推了他一把,项少龙醒觉望去,原来对面的杜璧和蒲鹄正离席往他们走过来,项少龙、滕翼、荆俊三人只好随乌应元站起来施礼。蒲鹄目不斜视时,杜璧却狠狠盯了纪嫣然和琴清几眼,射出炽热之色,他虽装作出只是随意看望,却瞒不过擅于观察的项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