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许给她的永远,原来这么短暂。
他深爱的女子,他心里深深眷恋的女子,他却狠狠将她从心里拔掉了。
张爱玲曾说过:对于年轻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他的一生一世啊,就这样,没了。
陈安看着他瞬间变得哀戚的脸,心尖微微一痛。
“你,怎么了,刀口很疼是不是?”
他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有点儿!”
安安,我很痛,心里很痛很痛,可是我却不想让你知道,不想再让你难过了。
这些年,够了!
陈安用指尖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嗔怪道:“没出息劲儿,忍一忍就过去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愿意忍,可是他却不能再自私。
“安安……”他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她的手指纤细柔白,却有点儿凉意。
这才刚入秋,她的手就这样凉了,如果是冬天,十根手指凉得象冰棍儿。
可是再凉,大概也不再是他的责任了吧。
“乔羽,你有心事吗?还是在担心公司的业务?别怕,我会帮你的,方师兄也会帮你的。”她鼓励道。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陈安不解,这算什么回答。
乔羽很想笑一笑,就象以前那样,给她一个安定、温暖的笑,无论在早晨,中午还是晚间见到她,时时都会露出真心、会心的微笑。
只见陈安皱了皱眉,乔羽就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演员,那笑,牵强而苦涩。
“是赵嫣告诉你,我生病住院了吗?”
“是!”
乔羽略微松了口气,感谢这场病,让他及时警醒。
那天下午,他看到安安从钟立维车里出来,满面羞红的从他身边经过,他叫她,她都没听见,跑进大楼里。
寒凉从头漫到脚,又从脚上涌向头部,他来回凉了个透。
隔了一定的距离,他看到钟立维的车逗留了一会儿才开走。
那刻,他极想冲过去和那个男子理论一番,虽然暗中,他们较量过。
但他又有点儿怯,曾经他赢过他,可他不珍惜,又扔掉了,这能怪谁?
无端的争论,只会自取其辱。他承认自己胆小,又心虚。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看着楼上,安安就在那里,空间距离很近,但他心里感觉极远,比他人在英国时还要远。
再然后,他腹部一阵绞痛,痛得他几乎昏倒了,他挣扎着拨了方中平的电话。
方中平匆匆跑下来,二话不说送他去医院,在失去知觉的那刻,他下意识地嘱咐道,千万别告诉安安。
他只是疼而己,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赵嫣来换班。
他们聊大学时代,聊同学,聊秃顶的教马原的教授,最后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安安。
他终于鼓足了勇气,向赵嫣询问安安这些年的近况。
这对他而言,一直讳莫如深。理智上,他不想知道,他要聚敛足够的信心重新赢回她;潜意识里,又极渴望知道。这种矛盾日日缠绕着他,百爪挠心一般,明知那不是个轻松话题。
但赵嫣,还是告诉他了:
~今儿还有更。
第一百六十章
但赵嫣,还是告诉他了:。
安安,站在宿舍十几层高的窗台上企图跳下去……
安安,有半年没有笑过……
安安,有半年极少说话…魁…
安安,看了半年的心理医生……
他既惊且痛,他怎么能这样,成功地做了一回陈世美,就将安安置于水深火热中!
他坐在那里,长时间的不说话,心里一点儿一点儿地刺痛起来,然后慢慢累积,积成厚重的负债,重重压下来,另他不能喘息,不能轻松。言酯駡簟
要怎么样,才能不让安安痛,要怎么样,才能剜去那块心病。
赵嫣叹了口气,难得认真地说:“你现在这样病歪歪的,我知道有些话儿不该眼下说,不合时宜,可是我怕以后,更没机会说出口,乔羽,不是我挤兑你,我赵嫣,打心里瞧不起你,这叫什么事……”
他心里一沉,他们一直是好同学好朋友,她和安安是亲密的死党,她瞧不起自己,是应该的,那安安呢瀑?
“你说吧,你骂我都成,我都听着,那是我……自找的!”他咬牙。
赵嫣看着他沉默了一下,又笑了:“骂人就算了,再说我也骂过你了,不骂了,泼妇我早当腻了,我还想做淑女嫁人呢。我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可安安更难过。如果我是安安,我不会选择破镜重圆,古人忒tm虚伪了,什么诚不我欺,屁,全是屁话。破了的镜子固然可以粘合,但那道缝呢,能烣复如初吗?不能!每日介化妆时,对着镜子里好几个自己,哪一个都不是完整的,这里一块那里一块,拼凑起来的,心里能好受?你想想,得多别扭啊!”
他沉默,心头是一阵胜过一阵的绝望和空落。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我不知道安安是怎么想的,那丫头从来也不谈这个。但安安不快乐,却是真的。乔羽,你明白了吗?我说这些,并不是让你引咎辞职完全放手。给安安一些时间,让她自由选择,别逼她,如果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不是你的,那就祝福她,上天总会给她安排一个男人,得之,你幸,不得,你命!”
他早已泪流满面,仿佛预见了结局。
他不舍得,他怎么能舍得……
他的大手反被一双细腻柔软的小手握牢了,紧紧的。
“乔羽,你……”陈安吃惊,他竟然哭了,长长的泪痕从清凌凌的眸子里溢出来,扑簌簌落下。
他将脸扭向一边,吸了吸鼻子:“安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安几乎摒住了呼吸,看着他痛楚的样子,心里忽然也跟着绞痛起来。
他不是刀口在疼,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