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想些什么,她知道爸爸这是,不高兴了,但她更害怕爸爸追问她什么。
一定是钟立维把事情的经过,捅给了陈安,她暗恨。
“还烧吗?”陈德明问诔。
陆丽萍把手放在女儿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早上那会儿,38。1,这会儿摸上去,反倒烫手了,要不是安安这一闹……”接触到丈夫犀利冰冷的眼神,陆丽萍赶紧刹住话头,手心里冒了虚汗。
陈德明哼了一声,一提到这两个女儿,他头疼。
他又看了看床上的小女儿,安安说,她害她。这个小女儿,又耍了什么手段呢?他有些不相信,却不能不信,又有些痛恨。
“爸……”陆然小声的叫着父亲,看着父亲的眉峰,紧紧锁在一起。
陈德明嘴角往下沉了沉,说道:“早些年,爸爸记得,你一直很羡慕英国的皇家乐队,现在你有实力了,爸爸可以想办法,安排你进去。”
陆丽萍母女,皆是脸色大变。
“老陈!”
“不,爸,我不去,我要留在北京,我要留在您身边!”
陈德明一瞪眼:“好生歇着吧,不许再生事!”
陆丽萍有些不甘心:“老陈,你不能这样!”
陈德明却问:“几点了?”
陆丽萍不解地看着他,惹得陈德明又不满地哼了一声:“你不吃饭,我们父女俩还要吃饭呢。”说完气哼哼走出屋子。
陆丽萍愣怔了几秒,才琢磨过味来,他们父女俩?他和安安吧。
她有些气,抬手点了点陆然的额头:“妈警告你的那些话,你怎么全忘了?”她气苦,她反倒要伺候那个女人的女儿。这一掌,更是白挨了。
陈德明步子踉跄的来到天井当中,心里涌起一股怆然。
一开始就错了。
从哪里开始的呢?
谁和谁的开始呢?
这些年他心里,一直就没有轻松过。尽管有两个女儿,可他没有感觉出,身为人父的一点儿乐趣。
此时雨住了,可天气,还是阴暗的,天也很低,直逼地面,压得人透不过气。
院子不是很大,可也不狭小,标准的四合院落。东西两边的厢房,是两个女儿的起居和卧室,自打一搬进来,就准备下的……可是,一个很少回家住,而另一个,别说住了,今儿才是第二次踏进这个家门,第一次,是六年前了……两回都是意外。
但愿以后,没有这些意外。
他烦闷,心里沉甸甸的,他迈步进了东厢。
那母女俩,沉默的,各居沙发一端,空气几乎要凝结了一般。
陈安手握一条大的湿毛巾,几乎将整张脸捂住了,拒绝董鹤芬的亲近和探察——而董鹤芬眼巴巴的,瞅着的只是女儿的侧脸,女儿连个正脸,都不肯露给她,她只是无奈的,心疼的,伤感的,看着女儿。
原来伤一个人的心,只需一秒;若想求得原谅,且得花一阵子力气呢。董鹤芬终于明白了。
她几乎有些颓废,女儿冷得象块冰,对自己置之不理,视若无睹。
陈德明站在门口,看着这母女俩,伸手在口袋里,无意识地划拉着,他想吸口烟,排解胸腔里那股子沉郁。
董鹤芬忽然抹了一下眼睛,站起来,随手抓过自己的包奔向门口,陈德明闪身离开,站在廊沿下等她。
“安安不跟我走!”她出来后,没头没脑对他说了一句。
“……”陈德明没理她,也没看她,他知道她脸色,一定不好看。
“我说,安安不跟我走!”董鹤芬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跟你走?”
董鹤芬气呼呼的:“我带她出去吃饭。”
“这是她的家,我能不管她饭!”
“不是,这不是她的家……”董鹤芬忽然哽咽了,“我的安安,没有家……这里的饭,她能咽得下去?”
陈德明怔了一下,不想在小事上纠缠,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跟我来,跟你商量一件事。”说完,头也不回往上房走。
董鹤芬吸了吸鼻子,年过半百的人,今天,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只想哭。
可安安……只要是关于安安的,她一点儿也不能漏掉。她奔向上房。
陆丽萍恰好从西厢出来,看着那一前一后走进去的两人,她精雕细琢的眉,弯了弯。
她去了倒座厨房,佣人在里面已摆开阵仗,今天,大小姐回来了,她认得,那照片,就摆在书房的桌上。
陆丽萍瞅了瞅台子上几样丰盛的半成品,原本是早上她吩咐准备的,可这会儿,看了这些,她觉得心烦。
“撤了这些吧,弄点简单的,还是打卤面吧。”
陈德明典型的北方人,对吃食不太讲究,但最好的,就是这口打卤面,五花肉、香菇、黄花菜、木耳、口蘑,一样一样备好,也是不小的工程呢。而董鹤芬是南方人,她推断,她不喜欢面食。
陆丽萍又磨蹭了几分钟,端着一个托盘去了上房。
上房的门虚掩着,她一阵一阵的膈应,不舒服,里面传来董鹤芬的声音,她悄悄挪过去,竖起耳朵听着。
董鹤芬的情绪仿佛很激动:“……不成,你怎么能这么卑鄙?安安是你的女儿……你不能,你不能这样设计她!”
陈德明过了半晌才说话,声音沉沉的:“只有这个法子了,我考虑清楚了。”。
“不行!”董鹤芬气极了,气狠了,她抬手,指着陈德明的鼻子:“你这是在逼她吗?你怎么能逼她,她今天受了这么大委屈,你不给她作主,反倒来逼她,你还要不要女儿了?你不要,我要,我就这一个女儿!”
“鹤芬,你冷静些,我想过了,只有这一个法子,你也说过了,你对钟家是满意的,把安安交给钟家,你,我,安安奶奶,我们都放心。”
“放心个屁!”董鹤芬脸上涨得通红,眼睛,也是红红的,“你是把安安交出去了,可我呢,我没有女儿了,再也没有了,安安本来就恨我们,这下,更该恨我们了。还有,你想过吗,这事若让立维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他会怎么看安安,你这法子根本行不通,你这是,你这是逼婚!”
“鹤芬!”陈德明站起来,也有些激动,“我想,立维过后会理解的,他喜欢的人,是安安,他会给安安幸福的,这一点儿,我敢笃定!”
董鹤芬喘着粗气,心口窝疼:“够了,我不想再听了,你要是发疯,我不跟着你疯,我也不陪你演这出双簧,你爱找谁演找谁演,反正,我是不奉陪!”
陈德明盯着她:“你不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