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话的气氛,有些沉闷。
阮碧玉握着光滑的戏服面料,攥紧了:“出差还顺利吧,你走了有……整整五天呢。”
立维心里一动,她连这个,都记得这么清楚,若是换了安安,这些细枝末节,恐怕是不会记在心上的呐。
他犹豫着,要怎样开口,才能照顾到她面子,不至于伤害到她。
他脑中很快过滤了一遍上海那边他名下的所有房产,很快又否决了,他不能这样,那是羞辱她。他们只是朋友,他对她很好,无论她生日还是节日,只要他记得起来,一律会送她礼物。而她对自己,也很好,那么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但她,不是黏人的小女人,并不曾纠缠过他,甚至,她很少主动跟他联系。
但就是这样,他们还是被那些八卦绯闻传成那样了,在外人眼里,他们之间,有些暧昧吧。
何止有一些暧昧,简直是很暧昧。
立维心里有些气。他和她,本来就没什么,用得着说清吗?他给予她的,完全是他自愿的,她曾经“有恩”于他,他念念不忘。
他于是问道:“你的演出怎么样,顺利吗?”
阮碧玉轻松地笑了:“反响很不错呢,我们团长很满意,想问问你,有没有时间,能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立维抿了抿唇角,半天没说话。
碧玉心下咯登一下子,她怎么能说这话呢,她怎么能,奢望这些呢。
“立维,对不起,让你为难了。我们团长,也就是说说而己,但感激之情,却是真的。”
立维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我不需要他的感激,我没有帮他,而是在帮你,这跟他没有关系,这点,你该知道的。”
碧玉越发用力地绞紧了戏服:“我知道的,立维,这些年,谢谢你。”
立维笑了笑:“不客气,我尽我所能,当年,你救助过我,我钟立维不是忘本的人……”
阮碧玉急忙插了话:“立维,当年那也只是一个小忙,举手之劳,你,用不着这样,你给予我的,已经太多了。但我更高兴的是,能认识了你。”
“碧玉啊……”立维也感叹地说:“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但若今后有一天,我不能再给予你了,希望你,也不要介意。”
阮碧玉顿时愣住了,这话,什么意思?
立维很快又说:“我还有事,先挂了。”他收了电话。
听筒里,嘟……嘟……的声音,阮碧玉一低头,那火红的新娘戏服,捏在她细白的手心里,绞皱了,起了深深几道褶子,那戏服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花开……红的刺眼,象染了血似的。
他甚至没有问她,第二场戏什么时候演出。
戏也终归是戏吧,就象戏文里唱的: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钟立维就象是一道良辰美景,在她岁月里留下印痕,奈何,终究是一场梦,她留不住他。
一滴泪落在戏服上,很快晕开,那红更深了,紧接着,又是一滴……
立维驾着车子,开出一段路后,有些心烦,他又拨了一个电话:“喂,忙完了吗,一起吃个饭吧。”
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你大爷,我当你掉温柔乡里拔不出脚来了,还成,没忘哥们儿。”
立维挑了挑眉:“废话少说,没应酬就出来吧,老地方见。”他利索地摁掉电话,在前面路口转了弯。
……
红日西坠的时候,立维醒了,这一觉,睡得很好,他翻了个身,毯子里热烘烘的暖气,拂到脸上,舒服极了,似乎还有她的气息。
他再次翻了个身,不想动。
又待上了片刻,看看时间不早了,这才慢条斯理起来。
他用她的浴室,用她的洗脸盆,用她的毛巾……站在卧室里,对着她的镜子,慢慢系着衬衣的钮扣,他撇了撇嘴,不在更好,不回来更好,他多自在,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就是要用她的东西,他就是要和她,搅和不清。
最好别回来,永远也别回来。
可是安安,你究竟去了哪里?
让他这样的牵肠挂肚。
他的动作慢慢停住,她一双清凉而冰冷的眸子又在眼前晃,搅得他心里又开始不安起来,空虚起来。
他站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俯着身子在墙角旮旯寻找……终于在床底下,他看到了那两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他捡起来,吹了吹上面的尘土,然后端端正正摆在梳妆台上。
他开车去了医院,刚上二楼,就听到从某一间病房里传出说笑声。
有那么一瞬间,立维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他站定,静听,那声音,那声音……多像她,多么多么像她!
他的心脏猛跳。
~啊啊,食言了,捂脸遁走。
晚安。
第二百九十六章
难道真的是幻听?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靠近爷爷住的那间病房,就听到爷爷爽朗地说:“这粥不赖,特别地道……哪个店里订的?”
有个女子发出轻笑,然后是另一个女子慢声细语的回答:“一个小粥铺,没什么名气,做粥的师傅自个儿当老板,私家秘方,做了小二十年了。言酯駡簟”
后面紧接着,是母亲的声音:“好的东西往往都在市井当中,瞧瞧,今晚爷爷可是吃高兴了,一下喝了两小碗,胃口也开了,回头,记得也给奶奶订一份,让奶奶也尝尝鲜儿。”
那声音极温柔,极好听的又应了一声:“是,我记下了。”话音未落,又是一个女子清脆利落的笑,显然是宝诗。
立维的心,扑腾扑腾乱跳,那声音象是长在他心上,长在他肉里似的……他紧走两步,推开了门,他就在这笑声里,进了屋:“哟,说什么呢这么热闹?”他走近病床,笑着问候了一声:“爷爷,您的气色看上去好多了。茳”
宝诗笑得更欢了,嘴快地说:“能不好吗,也不瞅瞅,是谁来看爷爷了……”她拖着长音,对陈安戏谑地夹了夹眼睛,“是吧,未来大嫂!”
陈安被闹得,多少有些不自在,她坐在病床前,看了立维一眼,作势就要站起来,立维一伸手,大掌按在她肩头上,制止了她,却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