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昨晚上一句话,还言犹在耳,“……有些人即便对你再好,可注定不能陪你走下去”,而立维,才是陪她走下去的那个人吧。
立维担心地叫她:“安安,你怎么了,真生气了?”
陈安淡淡地说:“没有,我不气。”
“那早些换衣服出来吧,路上小心,我在餐厅大堂等你。”极温存的口吻。
“嗯。”
立维挂断电话,微笑。
她不让他去接,那他就顺从她,不接;她不想告诉他昨晚去哪里了,那他就坚决不问。
他必须在抓牢她的前提下,给她喘息的机会。
陈安再次走进卧室,这才发现床尾摆了几样东西,几个装披肩的袋子,一个首饰盒,还有一个大大的、包装精美的硬纸盒子。
她看了看,前面两样全是在上海相中的东西,而那纸盒里包裹着的,赫然就是她最喜欢的那件冰纱蓝礼服,当时她记得,立维一脸的厌弃呢,还说这颜色怯……没想到,他竟也替她买回来了。
还有就是,嫣丫头那个大嘴巴。
一时间,陈安心里,有些滋味别上心头。
原来,立维也有细致入微的时候。
她理了理身上的裙子,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镜子里,映出一个面容姣美、神态安详的女子。
陈安从楼上下来,便道上停着她的小车。经过几日的风吹雨淋,无人问津,车身脏兮兮的。她决定打车赴约。
走到一半的路程,电话响了,陈安以为是立维,可拿出手机一看,不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您是?”
“是我。”冰凉的女子的声音。
陈安心里就是一翻个儿,那声音,熟悉,却是她深深厌恶的。
“你……找我干嘛?”声调明显拔高了。
对方咯咯乐了两声:“不干什么,只想请你出来坐坐,而且就是现在!”
陈安的手指紧紧抓住包带,那布质的、宽宽的带子,被她这样抓着,像是两根竹签似的,锋利无比,要扎进她手掌心。
扎的手掌心狠狠的疼。
“陆然!”陈安咬着牙,“我以为,上次已经说开了,我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陆然也冷冷的:“可我有话,也要对你说。”
“我不想听,如果你想忏悔,只管在行动上。陆然,我警告你,别再招惹我!”
陆然一笑:“我约了乔羽!”
仿佛有什么东西刮进眼里,刺进心里……陈安的胸脯,一起一伏。
“我的好姐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要对他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陆然那样的人,有什么不敢说的,有什么不敢做的。
可乔羽,他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的自尊,已经被践踏了一回。
自己和乔羽,被她摆弄过一回了。
陈安的心口,生生的疼。
她是不可能再爱乔羽了,乔羽和她也没有关系了,可她却不能容忍,陆然再次戏弄他。
“你在哪儿?”陈安沉声问。
陆然知道自己目的达到,马上报了一个地址。
陈安收了手机,“师傅,麻烦您换个地方……”
钟立维坐在美轮美奂的大堂里,心里却觉得异常别扭。
这个地方,真的是情侣约会聚餐的好会所,只是放眼望去,那些男男女女,一对一对的,亲亲密密,不象他,形单影只……他有些后悔,应该去接安安的,然后一起手挽手进来。
他终于找到别扭的理由了,从他一进门,他就是一个人,餐厅的经理迎过来,自始至终没有多问一句,但他从众人瞥过来、瞟过去的目光中,找到了质疑。
立维撇撇嘴,从这个门口进来的,不一定是两口子,而他和安安,才是货真价实、真真切切的一对儿。找到些安慰似的,他慢吞吞,看似悠闲地呷着茶水。
音乐响起,是短讯。
安安说,要晚一些才能到,路上堵车……他就是一皱眉。
但别无他法,等吧。
陈安的步子很疾,衣裙的下摆,几乎飞了起来,象一朵半开的凌霄花。
她脸上很热,“嗒嗒”的鞋跟,扣击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而心里,更象着了一团火。她穿着橙色的衣裙,这样暖暖的色调,让她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谁不想做这样的女子,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她脸上的颜色,恐怕比衣裙还要火;而眼神,一定是凶恶而狰狞的吧。
淑女妆扮,泼妇的行径。
可这会儿,她根本不管什么风度,更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上回在奶奶家,那一幕幕……她真真儿有几分癫狂了。
穿过会所大堂,步上二楼,她看着门牌号,一间一间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