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
如果有统括理事会成员私底下集结起来编外部队,她和一方通行应该能最先知道才对。
结标淡希自言自语着拿起了一个被扔在地下的通讯设备,小小的液晶屏幕上是一串复杂难懂的代号,恐怕只有这些经过特殊训练的“士兵”能理解其中的内容究竟是何物。
虽然没有第三位那种能骇进任何设备的功能,但以结标淡希在学园都市中的权限也足够解析究竟是何人下达了这条指令。
等待指令源头析出的过程中,她看到墙壁上刻着一个染血的倒三角形符号。
魔法师……难道和学园都市的暗部还有关系?
通讯设备发出解析完成的电子音,结标淡希看着上面显示的指令源代码,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那串字母与数字的组合她再熟悉不过了,它属于学园都市统括理事会理事长,一方通行。
第08章.Adieu(永不再见)
最后之作静静地倚着窗子,膝盖上摊开着一份晨报,窗外不情愿的番外个体正掐着水管到处洒水,被听到动静赶来的黄泉川爱穗在头上敲了一巴掌才开始安安分分地浇花。
她看到这场面微微笑了一下,手指搁在了报纸照片上白发男人的笑脸旁。
美国新泽西州的莫里斯郡此时天气一片晴朗,阳光穿过庭院内的七叶树在地面投下斑驳的阴影,撒过水的草木上浮起一弯小小的彩虹。
最后之作的目光看向遥远的地方,闭上眼,让窸窸窣窣的雨声响彻她的整个世界。
那是二十年前,最后之作参加了一名少年的葬礼。
芳川桔梗牵着她的手,雨很大,来的人很多。
那名将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视若珍宝、曾经教会一万名妹妹生命为何物的少年躺在棺木里,面容就像睡着了一样沉静。
当最后之作发现的时候,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下了泪。
单价十八万日元的、克隆人的泪。
叠加了超过九千次的悲痛震撼着她的心脏,远超常理的悲伤从网络的各处争相涌来。
最后之作不清楚自己的眼泪有多少出于她本身的真情实感,又或者只是被连接着自己大脑的九千份感情感染,但她还是哭了,将脸埋入芳川桔梗的衣服里,哭得肝肠寸断。
后来的场景大多都已随时间变得模糊,她只记得在葬礼上突然出现的白发少年——黄泉川说他重伤未愈,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面,但他还是来了。
最后之作在人群的后面,看不到他脸上究竟带着怎样的表情,只依稀听到了几句争吵,和他留下的、最残酷无情的话。
她想站出来为他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人喜欢把自己隐藏得很深,爱与恨从来不挂在嘴边,甚至总说些相反的话来掩盖过于深沉的情感,他所做的再多也不见得有人察觉,最后只能落下薄情的污名。
也只有那死去的少年能看清他,但世上已再无此人。
葬礼后的第四天,淅淅沥沥飘了三天小雨的天空难得放晴,仿若空壳一样在病床上躺了三天的白发少年在这个清晨消失了。
黄泉川爱穗带着最后之作来探病,打开房门的时候只看到掀开的被褥,摸上去已经失了温度。
在所有人都发疯般寻找他的时候,他又像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走了回来,惊吓过度的黄泉川抱着他失声痛哭,但是没人知道在他消失的那短短二十分钟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一方通行对自己的家人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说:“我们出去吧。我想出去走走。”
最后之作看着那个笑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改变了,有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所有人只当他把一切都看透彻后从悲伤里走了出来,于是虽然一方通行的身体并不适合外出,但医生还是应允了。
他们去了许多地方。
首先是最后之作出于少女心性一直想去的游乐园,到了地方番外个体一直用此事调侃自己的司令塔,最后却比谁玩得都起劲。然后是学园都市最有名的商店街,附近的店铺在搞大型活动,两个完美复制了御坂基因的克隆人不约而同抱紧了活动赠送的呱太玩偶。最后是二十一学区的天文观测台,雨后的星辰看起来明亮清澈,最后之作从天文望远镜前离开的时候看到一方通行仰着头,静静凝视着那片遥远的星河。
回家的时候还不算晚,黄泉川和芳川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一方通行难得地去厨房帮了忙,谁也没有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将麻醉剂放入食物中的,就连性格最恶劣的番外个体也没有发现,当房间内除了他以外四人都因药效发作倒下的时候,一方通行拿起桌上斟满酒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晚安。”
她们再次醒来后,已经身处遥远的异国他乡。
那个白发少年从此杳无音讯,不知生死。
在最初被送到美国的几年中,最后之作曾不间断地对学园都市发出回程的申请,但都被一一回绝。
她们也曾调查过一方通行的行踪,但无一例外没有任何线索。
后来,可能是已经灰心丧气了吧,最后之作不再如一开始那样执着和疯狂,但仍保持着每年一次的申请,虽然结果也都是被对方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