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凑巧的是,前脚刚踏出大门,宁致远就瞧见了夏蝉正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盛满桃花瓣的花篮,似在等人。
她精气神很好,整个人看上去红光满面。
“安、安先生!”
夏蝉一见安逸尘,立即小碎步地跑到他跟前,羞红着脸蛋把花篮往他怀里塞,“这是我一点心意,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我娘昨晚把我接回去后就一直念叨着要我来谢谢你,于是趁早采了新鲜的花瓣,底下还有鸡蛋和新酿好的蜂蜜,都是给你的谢礼,请你收下吧!”
“这……”
安逸尘尴尬地看向夏蝉,一时间不知是收下好还是婉拒好,他正想回头征询下宁致远的意见,然而哪里还看得见他的人影。
宁致远早在夏蝉朝安逸尘急匆匆奔过来时,板着一张小脸,转身潇洒地独自离开了。
第十五章
宁致远一回到宁府,沾了床倒头就睡。宁昊天本想询问他昨夜是否打探到佩珊的消息,但见他累成这般只好打消了念头。
而这一睡就睡足整天,待他醒时早已日暮昏沉,临近戌时。
不过让宁致远受惊的并非暗下去的天色,而是坐在床边仔细正打量自己的安逸尘。他倏地坐起身,不悦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安逸尘见宁致远醒了便对他低头一笑,伸手抚他细滑的面颊:“我让阿三阿四给我开了后院的小门。”
宁致远拍开他的手,似在闹别扭的样子:“我不是问你这个,”他斜眼偷偷地上下瞟着安逸尘,闷声道,“你怎么没去陪你的夏蝉妹妹。”
安逸尘压抑住想笑出声的冲动,温柔地看他:“我送她回去后,就直接来找你了。”
哪知此话却踩到宁致远的地雷,他随手抄了个软枕,直直朝安逸尘身上砸去。
“你怎么不干脆住她家里算了,干嘛来找我。”
安逸尘身手灵巧地将枕头接下,顺势放在宁致远的身后,扶住他的肩往后拉,好让宁致远可以靠着软枕舒服地坐好。随后又从屋内的茶桌上端来一盘饭菜,将托盘放在自己的膝上,端起一个盛满米饭的瓷白小碗,用筷子夹了些菜肉,递到宁致远跟前:“我只想和你住。对了,看你睡了一天,什么都没吃,怕是早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刚才生气没察觉,一见安逸尘端着满盘子的饭菜宁致远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妥协般地接过饭碗和竹筷,安静地进起食来。
安逸尘看他吃得有些急,怕他会噎着,于是用手轻顺他的背。
宁致远的脸太小,端在手里的碗几乎遮住他大半张脸,但即使如此,安逸尘仍能感受到宁致远时不时从缝隙中投来的闪躲的目光。
用膳完毕,安逸尘将碗碟堆摆整齐后就把托盘放回了原处。
彼时,宁致远坐在床榻上凝望着安逸尘的背影,细细弱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飘了出来:“安逸尘,你为何不娶了夏蝉算了。”
安逸尘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坐在宁致远身边,用方帕擦拭宁致远沾了丁点油渍的小嘴:“我不想娶她。”
宁致远轻笑一声,眼底里流转着无奈而不屑的情愫:“先是小雅惠子,再是夏蝉,喜欢你的人千千万万,你何必只纠缠于我?”宁致远扯开安逸尘放在自己嘴边的手,神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况且,我是宁府大少爷,我怎么可能委身于你这个来历不明的江湖郎中?你还不如把夏蝉标记了,这样你我二人也能落得个全身轻松……”
“宁致远,”安逸尘打断了他,且是头一次如斯严肃正经地和宁致远四目交接,仿佛要与他许下铭刻此生的誓言:“纵世间有千万佳丽,我只取你一瓢饮。”
宁致远怔住,呆呆地望向安逸尘异常认真的脸。
宁致远表面的反应看似平静,心下实则暗涛汹涌,他听着安逸尘的每字每句,感慨和感动参半,一时竟有些情难自控。
他突然握住安逸尘放在被褥上的手背,微垂着头,沉默良久。
“致远,你怎么了?”
“安逸尘,逸尘……”宁致远轻声呢喃着,他捉紧安逸尘的手,好像在做一个万分艰难的决定。安逸尘也不急,反握宁致远的手,耐心地等待他的后话。
尔后,宁致远悠然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不确定地盯向安逸尘的眼睛,颤着声音说道:“你标记我吧。”
“你说什么?”安逸尘大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紧张地抓住宁致远的双肩,反复问道,“致远,你此话当真?”
宁致远别过脸,难得的磕磕绊绊:“你、你要是不乐意,那就算了。”
安逸尘深吸口气,欣慰地凝望宁致远泛红的侧脸:“我哪里会不乐意。”说罢站了起来,弯腰凑过去,结结实实地亲了宁致远一口,“致远,你若真愿意被我标记,就随我去一个地方。”
宁致远没再多问,而是听了安逸尘的话,窸窸窣窣地开始穿衣。
两人从宁府后门偷偷溜了出来,上回这么干,还是一月前恰好碰上魔王抢亲的那日,没料想转眼案子已破,他们也从最初的相遇相识走到如今的相知相爱。
夜凉如水,安逸尘怕宁致远受凉,从后将他搂进怀里,彼此贴得很近,行进的速度也因着温情的耳鬓厮磨而渐缓下来。
安逸尘抬头望朗朗星空,浩瀚无垠,感叹道:“说起来,你曾对我讲过你这月就满十八了。”
宁致远靠在他的肩膀上,不以为意地答道:“明日就是我的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