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走进来先看了一圈,茨木没在后院,那肯定就是在这里,安倍晴明昨天刚给他打过小报告,那笨蛋肯定要来兴师问罪。
晴明不动声色地招待酒吞,问他要不要喝茶,手上拿着折扇给他指指衣柜。
他瞅了一眼,衣柜的门缝里悄默默地探出一根鬼角。
酒吞端着茶,慢悠悠地度到衣柜前面,故意大声说道:“这衣柜的装饰很是奇特啊!”
“说的是啊,殿下的宫殿花纹装饰奇异繁多,鄙人也算是开眼。”晴明配合他道。
原本还小幅度晃来晃去的角突然静止下来。
他伸手握住那只角,用手指摩挲了几下,感觉到鬼角微微颤抖,他心里好笑,也不拆穿,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甚至在角稍上轻轻舔了一下。
“嗷——”
衣柜里传来一声哀嚎,酒吞的脸立刻就黑了,怎么是源博雅的声音?
他一把拉开衣柜,里面倒出来一人一妖。
“茨木你干什么突然咬我?”源博雅坐在地上,瞋目切齿。
对于源博雅为什么在晴明的衣柜里这件事,屋里的四个都选择闭口不谈。照面以后,两人两妖默契地围着桌子坐了一圈。
源博雅本来正拿了块点心放在嘴里嚼着,却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看了看周围的几个都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咀嚼的声音。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酒吞动了动,看起来是要讲话的样子。
想起昨天他和晴明的交涉,源博雅感觉他要说的事肯定不寻常,于是极认真地盯着他。
“时候不早,该去进餐了。”酒吞说着便揽起茨木走了出去。
“走吧博雅,我看你也饿了。”晴明拍拍他的肩膀也站起身走了出去。
手里的点心被摔倒桌上,源博雅扶着额头,过了半响,怒道:“呸!”
这一餐下来饭桌上安安静静的,茨木被抓个现行,不敢多话,酒吞倒也不问,只是盯着他喝酒。源博雅只顾气势汹汹地塞饭,谁都不理。晴明细嚼慢咽,稳如泰山。
“咚”的一声,源博雅将饭碗放在桌上,冷着脸道:“谢鬼王款待,我先回去了。”他站起身,发现没有人打算留他,便冷哼一声,酸溜溜地补上一句:“不打扰你们谈论大事。”
源博雅像脚底踩着炮,啪啪啪地走出大殿,晴明看着他,也没追上去,只是转头说道:“现下各位正好都在,也该好好商议一下。”
酒吞伸手按住茨木将要抬起的头,淡淡地说道:“雷都不打吃饭人,至少等吃完了饭再说。”
晴明也不生气,只静静地等。被一人一妖同时盯着,茨木越吃越觉得不对劲,只好谎称自己已经吃饱了。
茨木的头这才被放开,酒吞用手指点着桌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以前瞒了我什么,现在我也不计较,但是今天在这里,要知道的我都得知道。”
也许是为了将功补过,茨木第一个发言,“这事说来让你蒙羞,源赖光将吾友的头颅当做诱饵,周围布下陷阱,等吾上钩,吾潜入深府,发现吾友的头颅周围布满结界,并且有阴阳师严阵以待,不能硬闯,黑晴明不知何处死灰复燃,找上门来,说可以助吾,但是需要一个条件——”
“好了,你不用说了。”
酒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心里清楚他在撒谎。他们心照不宣,各自试探。
鬼话连篇,晴明望着酒吞深皱的眉头暗想,他就这么相信,绝对不是因为茨木有说谎话的天赋。蓦然他听见一声冰冷的哼笑,似在耳边又觉得渺远,他望见照着自己的酒面上的脸孔隐隐发黑,浮出另一个人的影子,指尖一颤,洒出几滴酒液。
茨木扑通一声跪下,低下头喊道:“吾令吾友蒙羞,甘愿受罚。”
“我不听这个。”酒吞不耐烦道。
“吾友,当时吾只是认为,天塌了,能够换回吾友的,什么代价都不足惜。”这句话他倒是抬着头直直地盯着酒吞说的。
酒吞沉默良久,轻声说道:“你这蠢货。”
只有这一句话是真的,还有什么是真的?那一颗真心吗?
晴明被晾在一边,突然觉得这话是谈不下去了,也不跟他们告别,径直走了出去。经过后花园的时候,意外地发现源博雅园门的坐在石桌旁。
“你在等我?”晴明愉悦地问道,走过去和他坐在一起。
“我这么一个外人,干什么要等你?”
晴明不理他的气话,给他把丢在一旁的衣服披上,笑着说:“这样说的话,能在这里遇见源博雅先生,也算是一桩幸事,不过这里实在是寒冷,在下可否请博雅先生到屋内一坐?”
他握住源博雅的手,温和地笑着,轻轻一拉就将他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