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你不可能这么软弱!”
“你不明白,巴尔萨泽。我马上就要没有家了。”
“你会再有一个家,弗林特……团长!”
“不,再也不会有了。属于我的那个家,再也不会有了。”
奥利弗的眼圈发红,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在这压抑的幻境保持呼吸。他用抓住胸口,他的心脏正在胸膛充满活力地跳动着。
“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索尼娅清醒了两天,然后……我把你从你母亲的身体里取了出来,奥利弗·拉蒙。团长就像事先约定好的那样开始救你,可力量的过度注入非常痛苦,就像生生剥下皮肤。我以为到了这个地步,团长会知难而退。但他没有。”
“他真的疯了。从拉蒙小姐去世的那一刻起,他就疯了。至少我当时那样认为。他疯了似的救你。我在旁边喊过无数遍,喊得嗓子都哑了——‘这孩子连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索尼娅已经去世了,她不会知道——你该为自己打算。’”
“然后他揍了我。”亡灵法师摸着早已没有皮肉的面颊。
“我没有看到结果就离开了那里,或许我不想看到心目最强悍的男人的绝望惨状。当时你父亲不让任何人接近,他守着你母亲的尸体,一只抓着残火,一只倾尽全部力量救治着你。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像具不成形的尸体,而他看起来甚至……不太像个人。”
“这听上去不像是多么过分的错误。”奥利弗的声音有点颤抖,“或许你过于自责。”
“不。”
亡灵法师站在一片迷雾之,没有呼唤出更多的影像。
“作为一个懦夫,我在那之后一直在远方打听他的消息。一个月后,我听说他带着残火之剑回到了奥尔本首都附近,没有带着孩子,只是背着一具棺材。我以为……”
“你以为他要去找桑普森复仇?”尼莫的声音平板,他有了个相当不好的猜测。
“当时正处于战争的关键时期。”那具枯骨轻声说道,“如果那个时候他杀了奥尔本的国王,奥尔本就完了。”
奥利弗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注视着身边的亡灵法师。
梅德思用满是符的骨握住锡兵的徽章。
“我挣扎了很久。”
“团长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钦佩的人,但我见过他最疯狂,最不理性的一面……我问我自己,我真的有权把整个国家的人的性命,押在一个绝望者的品性上吗?”
尼莫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告诉了桑普森。我背叛了团长的信任,我告诉了桑普森。”骷髅的双眼有血泪流下。
“我告诉他……弗林特知道了你做的事情,你要小心,不要见他。”
“既然我还活着,也就是说,父亲当初并不是为复仇而去的首都。”奥利弗将目光从梅德思身上移开。
“是的。他终究还是那个弗林特·洛佩兹。”梅德思的声音充满痛苦和悔恨。“但是桑普森·阿拉斯泰尔也终究是桑普森·阿拉斯泰尔。他知道这样一来,自己算是彻底得罪了弗林特这个强者……他趁弗林特还虚弱,对弗林特下了追杀令。”
“我跪着求国王过无数次,向他保证,弗林特不再是之前那个强悍到异常的男人……可他不信。”
“因为你是锡兵的一员。”安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他不会相信的,他就是那样的人——将一切危险扼杀在萌芽期的冷酷王者。”
“然后又一个月,桑普森收到了一份礼物。一份来自弗林特·洛佩兹的礼物。”
“……礼物?”艾德里安皱起眉头。
“弗林特自己的右臂。”梅德思眼洞的亮光暗了下去,“只附了一张字条,‘我们之间从此两清。’”
“那是用复杂的深渊魔法切断的,无法通过治愈术恢复。团长同样了解桑普森……现在想来,他应该是在保护你,奥利弗。他想消除自己的‘威胁’,保护你远离奥尔本的追杀。”
“可是拉蒙叔叔……不,我们认识的弗林特的右臂是完整的。”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故事的最后。”梅德思看了眼沉默的奥利弗,声音十分虚弱。他颤抖着伸出指,召出了最后的幻象。
年轻的梅德思正站在房间间。
一条绞索悬在屋内,而梅德思正站在它面前,双目无神地看着来回摆动的绳索。他伸出一只,轻轻拨弄着它。
他刮过胡子,将自己打理得干净利落,锡兵的徽章在他胸口闪闪发光。
几分钟后,他微微叹息一声,站上了椅子。可刻有锡兵徽记的通讯水晶却在此时此刻开始闪烁。梅德思直接摔下木椅,他甚至来不及站起来,直接爬到水晶旁边——
“我们见个面吧,巴尔萨泽。”弗林特的声音从水晶传来,“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第195章英雄与女巫
“……那个时期,我记得吟游诗人间非常流行一个童话式的叙述诗。”尼莫长长叹了口气,小声嘟囔道。“《英雄与女巫》,别告诉我那是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