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墨一看这情形,头愈发痛起来,只好问:“可有干净的房间?能暂坐的。”
皇上抬手止住他:“不必了,刚从马车上下来,不想再去屋子里边。你给我讲解讲解就好。”
陶墨其实对这龙王庙并不知道什么,上次来,只许了愿、写了红布条,听了皇上的话,求助地看向庙祝。
庙祝虽然不知皇上的来历,但也看出此人尊贵,忙道:“小庙的壁画是极好的,这壁画是开国那年,一位路过的画师画的,虽说丹阳出才子,可此后丹阳多少才子?都赞它呢!”
皇上和陶墨便去看,陶墨一看那幅观音像就痴了,那观音身披轻纱,白纱随风飘荡,就像活的一般,端的是线条流畅飘逸,用笔如神。
皇上见陶墨痴痴不语,一揽陶墨的肩膀:“弦之画得比这如何?”
陶墨如梦初醒,忙转身弓腰:“风神不同,无法相比。”
皇上讪讪地放下手,冷哼了一声道:“世人多信神佛,神佛真的能庇佑世人么?”
陶墨道:“大约无力左右自己命运的人,总会希望这世上有神明慈悲。”
“那你呢?”
陶墨迟疑道:“微臣不信,但微臣希望有。就像这庭间的许愿树,人都说将愿望写在红布条上,系到树枝上,愿望就能成真。微臣虽不信,微臣也写了。”
“哦?”皇上来了兴趣,“去看看。”
两人来到树下,皇上问:“你写的是哪个?”
陶墨把自己写的那两个找出来给皇上看。
皇上看了笑起来:“有意思。你是忠君爱民的痴情人了。弦之写的是哪个?”
“弦之没有写,他不信。”
“弦之倒是我的知己了。不过我今天要和你一样,虽不信,也还要写。”
陶墨忙问守在檐下的庙祝,庙祝去把卖剩下的红布条拿了出来,又献上笔墨纸砚。
陶墨给皇上磨了墨,在一旁等着伺候他写,却不料皇上道:“你走开些,不许你看。”
陶墨呆呆道:“皇——你总是要走的,布条还在这里。”
皇上又气又笑:“那也是我走了你才能看。”
陶墨“噢”了一声,退到庙祝身边。
庙祝问道:“陶大人,你不是和顾公子成亲了么?这又是谁?”
陶墨看了一眼皇上,又看黄公公,看他们都不想露行迹的样子,只好说:“是上司。”
庙祝“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须臾皇上写好,要了梯子来,挂到高高的树枝上。
陶墨扶着梯子,看着皇上下来,剩了最后一档,皇上却一脚踩空了,眼看就要摔倒,陶墨忙伸手去扶。
却不料有人比他更快,已抢上前来,将皇上抱住。
陶墨定睛一看,竟然是老庙祝!他心中诧异,不由得看了一眼侍卫总领等人,心想难道这老庙祝也身怀绝技?竟然比皇上的侍卫总领还快!
但老庙祝站定以后,仍是那幅老态龙钟的样子,他就迷惑了。
皇上看了老庙祝一眼:“老人家手脚倒快啊!”
老庙祝唯唯喏喏,也不知道在嗫嚅些什么。
陶墨怕他话都说不清的样子惹皇上生气,把救驾有功变成有罪了,忙打岔道:“庙里香火如此冷清,这些年是如何支持下来的?”
老庙祝却直起了腰,清清楚楚地说道:“一年两三次节会,就够日常花销了。再者十年一大汛、五年一小汛,攒的香火钱足够修缮庙宇。”
“十年一大汛、五年一小汛?”陶墨不懂,“是什么?”
“就是说这长江和周边的各条河,十年就有一次大汛,堤坝倒塌、房屋冲毁、农田被淹;五年就有一次小汛,比之大汛危害小些。每到这种时候,百姓就会来龙王庙上香祈福,小庙也就能收到香火钱了。”
“堤坝倒塌、房屋冲毁、农田被淹?那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