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势快疾如风,锐不可当,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擦着边缘斩过去的树木也倒了下来,直看得大家目瞪口呆,没有料到蝶泉竟还有这样的凌厉招数,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不为他们所知的险招。但现在,只盼这飞盘削到珊瑚兽身上能将它斩为两段。
珊瑚兽虽属畜类,却也通得利害,知道此物厉害无比,当下双翅振动,翔舞天裱,在空中一转,飞盘从翅下呼啸横飞而过,没有伤到它分毫。
蝶泉早已料到它有此一招,所以并不惊慌,瞄准了它闪避的方向,左手无名指回,食中小三指同时剑气纵横,贯以十成真力,用着一点双挂的手法指向珊瑚兽身上招呼过去。
饶是珊瑚兽再厉害,动作再敏捷,终究也是个畜类,却如何斗得过身为X级妖怪的蝶泉,被这点中窍挂两关的灵动光波击在身上,虽然无损,也怪疼得紧的。但闻它痛啸一声,蝶泉将泠霜刃一回,斩空了的飞盘就空一个低旋,又向珊瑚兽折将下来。
这次砍了个正着。在它的长声惨号中珊瑚兽的身子化作斑斑尘埃,而紫珊瑚玉就落到了这尘埃当中。
幽助喜上心头:“到底是蝶泉,真厉害,我这回真的服了!”蝶泉收起泠霜刃说:“行了,赞美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先救萤子要紧!”弯身拾起紫珊瑚玉,却又犯了愁,“可是怎么做才能打开魔窟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一波麻烦刚过,一波困难又起。不懂得如何开启魔窟的方法即使得到紫珊瑚玉又有何用?众人又一次陷入惆怅之中。
藏马看着这一潭清水,冥思着:“这珊瑚兽是卡坦的分身,这么说它也一定来自零度空间。难道与这潭水有关吗?”
想至此处便开口叫道:“小蝶,把紫珊瑚玉给我!”蝶泉奇道:“你知道怎么开启魔窟吗?”扬手将紫珊瑚玉抛了过去。
藏马接玉在手,转身又将玉掷到潭中。正当所有人不解之时,潭水中心漩涡涌现,逐渐扩出一穹黑窟。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藏马说,“紫珊瑚玉产自零度空间,又在这潭珊瑚海中出现,也就是说它是连接这里和零度空间的隧道。我们过去吧!”
虽然深不知处,恐怖莫名,但是也无所谓了,每个人都抱着同卡坦一决生死的心态,跃下了这通往魔罗塔的魔窟。
萤子蜷缩在床的一角,面对着一盏昏暗若无的灯光,心里填充了无限恐惧。她想蝶泉和幽助会不会来救她,却又不希望他们前来,一旦他们来了,卡坦会怎么对待他们。一想至此处,萤子那一颗恐惧的心又多添了几许担忧。
忽闻脚步声细作,一双人影打黑暗中缓缓度至。萤子知道是卡坦的人,心想着谁来不都是一样吗,故此连眼睫也没有动一下。
其中一个倚着墙坐了下去,另一个则立在床边,轻轻吐着问候:“萤子小姐,你还好吗?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声音如此熟悉由不得让萤子一惊。萤子抬起头来借着微薄的灯火往那人脸上看去,一双如星朗目,面似浑玉,鼻直口正,唇红齿白,唇角牵动着的一丝浅淡笑意,衬以那一袭白衣,俊美指数简直和白虹藏马不相伯仲。
萤子不禁暗暗一惊,这声音这相貌,不是卡坦又会是谁?
可是让萤子吃惊的成分里却还有另一种因素,先前见到他时,是在武术会上,距离远看得不真,今天面对面相视,萤子有些难以相信这样的一个俊俏之人会办出那样许多的恶事,上天还真是会开玩笑。
萤子没有作理会,只是把头缩进双膝之间。卡坦扯过一把椅子坐到床边,轻声漫笑道:“让你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真是很对不起你!我知道你一定很恨我对不对?没关系,反正这世界上恨我的人有的是,毒藤女更是铆足了劲要杀我!我了解!”
闻得这个已经陌生了很久的名字,萤子为之一愣,目光倾到坐在墙隅里一言不发地拨弄着豆粒灯火的白衣少年,更不禁含满了疑惑,白虹已经知道毒藤女就是蝶泉,何以卡坦会不知道?难不成白虹根本没有告诉他?
没有看到萤子眼神的疑惑,卡坦继续笑道:“很多人都认为我是个疯子!我承认,我的确是个疯子,是个想统一三界打开魔界禁忌之门的疯子,可我为什么这么做呢?萤子小姐,今天我不妨就把话跟你明说了!我之所以会这样,是这个世界逼的!我母亲是人类!”卡坦说着便站起身徐徐在房内踱着步子,“我父亲很爱我母亲,为了她,父亲不惜将自己在魔界霸主的地位弃置不顾,更不惜和族人反目,随我母亲到人间界定居。父亲原以为从此可以和母亲厮守一生,谁知道我母亲水性杨花,不仅在外面勾引别的男人,而且还串通了恶名昭彰的妖怪趁我父亲不备之时将他害了!而我呢?刚刚出生才六天啊!她竟然像对待垃圾一样地把我丢在野外!我靠什么才活下来的!我真不敢去想!在我刚刚成为X级妖怪的时候,我便找到了我母亲和害死我父亲的妖怪将他们都杀了。我留在人间界,看到的全部都是欲望、私利、欺骗、贪婪、诡诈、虚伪,在这样的世界生存,我觉得我自己也变得低贱了!后来我回到魔界,想找个一席之地以容身,可是这里的妖怪自大不羁,没有同伴意识,以强凌弱,我对这样的世界已经绝望了!我认识到了,只有把三界的人禁锢在一个思想里,他们才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光景!哼,都是一群贱民!”
“你错了卡坦!”萤子在静静地聆完他的这一番陈词终于忍不住驳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黑暗!你看到的和经历的只不过是大千世界这一张白纸上的一个墨点而已!人类有爱,有热情有诚实,有着极其丰富和真挚的情感!我很同情你的境遇,可是我见过一个比你境遇惨上成百上千倍的人呢!而她也是被你害的!你为了报复,要消灭和你力量势均力敌的人,你在她五岁的时候就狠心把人家抛下悬崖!你为了报复,化装成灵界追捕者打伤藏马!你为了报复,就害了那么多心地善良的妖怪,还让毒藤替你背黑锅!你以为你的遭遇值得让人可怜吗?你根本不可怜,你很可恨!你这么做,完全就是两个字在作祟:怨恨!你怨恨比你幸福的人,你怨恨世界不重视你!没错,你是很可怜,可怜你也是一个私欲熏心目光狭隘的小人!”
被萤子这样当头训喝,卡坦居然一点也没有生气,相反地还以一副虚心受教的虔诚模样聆听教诲。等萤子说完,卡坦才继以一张俊美的笑靥对她说:“萤子小姐教训的是,我是目光狭隘,我就是死钻牛角尖,人都是如此,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去完成,所以萤子小姐就不必多说了!不过萤子小姐,你是个好姑娘,我知道。我不伤害你是因为你是我在人间界唯一敬重的人,而且还让白虹来照顾你!我敬重你的胆识,敬重你的勇气,也敬重你对浦饭幽助的用情之深!放心,我不伤害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当我统一三界之后,自当会放得萤子小姐一个完全的自由!不管魔界灵界还是人间界,萤子小姐可以自由踏足,我绝不阻拦!凡是你提出的要求,我一定会答应!只是现在还对不起得很,还要委屈你一段时间啊!”
萤子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浑不以为意。许久不发一言的白虹忽然站起来说:“老大,咱们该去迎接客人了!浦饭他们来了!”
卡坦颔首:“是啊!萤子小姐,请静候佳音吧!我一会儿就让你们未婚夫妻见面!”说完与白虹双双消失在黑暗中。萤子又不得不为幽助担心起来。
穿过幽长深邃的魔窟,幽助等人终于来到了魔界极难到达的零度空间。这里的景致和想象中简直是天壤之别:峰岭起伏,绝顶有湖,阳光懒散地由松林间照出来,橘红色的光华,渲染得这一带山石林草都像是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睡衣。靠西的斜坡上,垂挂着一条山泉,给阳光一照,宛若神龙弄躯,一片五彩斑斓。
虽说和卡坦有关系的事没有一件是好的,可是为什么和卡坦扯上关系的环境却是如此绚丽缤纷?这很让幽助不解,不管是上面的珊瑚海,还是这里,都是那么沁人心田的陶醉,可真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在松林深处,峭拔着数百丈的青石悬崖,其上青苔累累,鸟兽难登。就在这坚如精铁的峻壁上起了一座为青铁搭建的高塔。极似当年四圣兽的城堡,虽说与周围景致不相协调,但也不乏巍峨一说。
待到奔至崖底,幽助一见这陡峭如削的断壁,不禁叫道:“天,这么高的悬崖怎么上去?周围也没有捷径可以上去,如果转过这座山头起码又要花上半天时间!怎么办好?”蝶泉上前道:“这个不难,交给我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可是这么高……”蝶泉不作理会,金色繁叶装扮的娥眉向上一挑,纤腰微拧,长躯一展,纵身如箭,宛如御风而行,一朵彩云似的翔飞扑抵在崖顶,身姿曼回,双手闪电抖出,发出两条茶杯粗细的藤萝,直插到幽助跟前:“这回能上来了!”
阵驭风飞到,幽助和藏马飞影三人借藤走势,几个起落亦登上崖顶。幽助由不得感叹道:“厉害!蝶泉,你这一身轻功真称得上是空前绝后,没有你在,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蝶泉莞尔:“这个高度对你们来说是有些困难,可是和毒无炎谷比起来就好比一级台阶一样,算不得什么!时间紧迫,我们快走!”
五人于是朝着那扇象征着死亡的魔罗塔大门疾奔而去。
“嘿嘿……”雾音一手攀住鸦的肩头,一脚踏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看着幽助等向内里跑来的紧急模样,阴森森地冷笑:“有好戏看了,哥,从大门进来一定会遇到那帮崽子的,让他们来做这出堂会的主角,真好玩!杀死他们人类的小孩,真想看看他们那副悲恸伤心的模样!”笑貌一转,变成俏皮的莞尔。那样的笑靥哪里像是要观看一场血腥的残杀,简直是期待一出精彩的剧目。鸦则冷冷地笑道:“音儿,看来你比我还狠呢!不过话说回来,我倒真想看看藏马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在武术会上总是板着一副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的脸,真让我不快!”雾音甩过垂在肩上的柔顺秀发,扬起一泓娇艳的笑:“那咱们下去看吧,在这里可欣赏不到呀!”“那就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吗?不出手管?”“当然不管!卡坦大哥说了,坐山观景,让咱们看好戏就行了!走吧!”
疾速向前行进,蝶泉愈加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烈:“喂,幽助,有没有闻到一股血腥味?”幽助随口答道:“早嗅到了,而且越来越浓,小心些啊!”
话音方落,从甬道深处忽地窜出一道血色人影,直逼到幽助近前。幽助向旁一闪,那道血色人影扑了空。幽助转睛看去,却是吃了一惊: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孩童。
可是那孩童已不再是人类寻常的孩子了,只见他满嘴血迹,顺着口角淌下新鲜的血液,其状恐怖无比。幽助愤然道:“这是怎么回事啊!小孩!你干什么?”那小孩却不理幽助的话,张开血淋淋的小手,身动如风,复向幽助扑到,一把抓下。幽助再次引身闪过并不回击,但那小孩却招招似电向幽助扑咬抓打,出手之快狠凌厉俨然一个魔鬼毫不留力。幽助边闪避边怒诧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卡坦的杰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