绰漫挑高了眉:“当真病倒了?病得如何?”
家丁道:“都烧糊涂了。”
绰漫眨眨眼,疑惑道:“他昨天不还好好的么……他怎么病了也没人管,也不请个大夫么?”
家丁默然无语,没有孟桓的吩咐,谁会去给他请大夫。
家丁正想着,冷不丁看见孟桓过来了,他身子一矮,行礼道:“见过少爷。”
绰漫听到声音,转过头问他:“怎么宋子兰病了,你也不给他请大夫?”
孟桓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抬脚便进了宋芷的屋,绰漫一愣,当即跟了进去,宋芷屋子不大,孟桓来时,齐诺也跟着来了,加上阿齐拉,主仆几个站了满满一屋子。
孟桓进了屋就有些后悔,心说自己何必在意一个汉人的死活,但既然已经进来了,便看看。
到宋芷的床边,孟桓又愣了,宋芷白净的脸上有不正常的红,脑门上都是冷汗,好看的眉头蹙成一团,看上去十分难受。
“宋子兰?”孟桓轻轻叫了一声。
睡梦中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手,却没能醒过来。
孟桓抬手在他额上探了一下,简直烧得吓人。
孟桓抿了唇,转头问齐诺:“昨天晚上你把他送回来,他就这样了?”
齐诺勉强笑了笑,当时是感觉宋芷有些发热,但也没太在意,谁知道今天就烧成这样了,而且孟桓看起来还挺在意,昨天不是一副巴不得跪死他的样子么?
“有、有一点,但小的以为不要紧。”
孟桓冷哼了一声,吓得齐诺一哆嗦:“去把裴雅请来。”
齐诺连忙应了,匆匆跑出去。
绰漫瞄了孟桓一眼,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吓人,于是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
“哈济尔……”
孟桓看了她一眼,收敛起心中莫名的怒气和慌张,顿了顿,道:“你出去玩会儿,昨儿个的兔子给你留着了,我稍后出来。”
赛音拽拽绰漫的袖子,轻声道:“是啊小姐,这种地方,不是您该来的。”
绰漫一想也是,拉着孟桓的胳膊:“哈济尔跟我一起么?”
孟桓将她的手扒下来:“你出去吧,我在这儿待会儿。”
绰漫只好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跟赛音一起出去了。
孟桓又伸手摸了摸宋芷的额头,转头对阿齐拉吩咐道:“你去打点水,给他降降温。”
阿齐拉乖巧地点点头:“是。”
家丁愣在一旁,有些懵,他没想到自家少爷对这个秀才这么上心,看孟桓眉心微蹙,唇角抿着,虽然藏得极好,可又分明是在担忧的样子,家丁开始庆幸还好方才机灵,让阿齐拉把少爷叫了来。
孟桓看了半晌,干脆在宋芷床边坐下,掖了掖被角。
“少爷,水来了。”阿齐拉端着一盆水,拿着帕子过来了。
阿齐拉是惯会照顾人的,因此做来格外熟练,将帕子在水里打湿了,拧干一些,细细擦去宋芷脸上的汗,又擦了擦手。
不多时,门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齐诺带着一个年逾五十的汉人走了进来,那汉人见了孟桓,先躬身行了个大礼:“草民见过孟校尉。”
孟桓摆摆手,不耐道:“不必多礼了,你来看看他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孟校尉这人就是作!把媳妇儿作病了又心疼,心疼不死他!
第18章风雨十
裴雅是个五十多岁的汉人,看上去精神矍铄,须发皆黑如缎,一看便知保养得十分好,只是腿脚有些不便。
裴雅是个儒医,早年是随军的医师,身上挂着正五品的职位——太医院院判,还有正四品保安大夫的散阶,后来腿脚受了伤,又得罪了权贵,便上书乞骸骨,世祖念他腿脚不便,准他日后留在太医院,不必再随军,却按下了乞骸骨的折子。
他勉强在太医院留了两年,又递了折子上去,没想到却惹恼了世祖,当时恰逢孟桓跟着伯颜在世祖跟前述职,孟桓便随口帮了裴雅几句,孟桓会说话,几句话哄得世祖大笑,当即批了那乞骸骨的折子,把裴雅放回家了。
从那以后,裴雅便念着孟桓的恩情,时常来孟桓府里出诊,前几个月孟桓东征日本时受的伤便是他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