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德沃就像他说的那样,果真退出了这历史的舞台,戈德里克成了他的家。阿不思每日都会往返于霍格沃茨和戈德里克,山谷就这么大,他会经常遇上格林德沃。两人之间的话不多,但也不尴尬,多数时候都是阿不思一个人在讲他学校里的事情。
日子就这么过着,两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好不容易才有的微妙平衡。直到某一个周末,阿不思面对着这座布满灰尘的屋子,再次使用了清理咒。当时的他站在屋外的院子里,等到一个鸟巢因为清理咒而悬浮到了半空中时,阿不思这才引起了注意。
他举起魔杖慢慢将鸟巢引向他这边,阿不思看见里面装了那些数不清的东西,有些是他见过,有些是他没见过的,当然在他见过的那些东西里,一大半是他找不到了的。
他从这堆杂物里找出了两封信,虽然在信封上没有署名,但阿不思第一反应的猜想便是格林德沃。
傍晚的时候,阿不思拿着这两封信找到了格林德沃。格林德沃正在树林间遛安东尼奥,其实这只蜥蜴根本不用遛,只不过是他看它整日都窝在壁炉边,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爽罢了。
“你怎么来了?”格林德沃见到阿不思问。
“我想当初安娜是很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关系。”阿不思直截了当地说着,顺手将信塞到了格林德沃的手中,“你也知道,因为是你一手策划的。”
格林德沃接过信,还没看清信中草草几行写了什么,就想起了里面的内容:“我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或者说还瞒了我什么?”阿不思追问,但语气却不见愠怒。
“没有了。”格林德沃说,“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没有征求你意见就做了的,阿不思,其实我一直很在意你的看法。”
阿不思有些答非所问,继续甩出一封信:“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格林德沃并不知道阿不思所指的是什么,他接过那封信,还没有开始看,就觉得这信的纸张给他的手感是陌生中带着熟悉。打开信,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大串缭乱的字体,写信的人似乎很匆忙,甚至给人一种崩溃的感觉。
只是当他读到第一句话的时候,格林德沃的脸色才忽然沉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这是当年他被关在纽蒙迦德时,给阿不思寄出的最后一封信。
“为什么你会有这封信?”格林德沃问,“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所以说它是你写的?”阿不思问。
“是我。”格林德沃承认,“但是我写下它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这封信被退了回来,紧接着那个玩蛇的臭小子就找上了门。阿不思,你一直在等的那句话,其实我当时我就已经写在信里了,是我失去了亲口告诉你的机会。”
阿不思闻言,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封信的来源地和他们的灵魂一样。当他读完这封信的那一瞬间,阿不思能清楚地感受到当时格林德沃的崩溃,他将自己的爱意与忏悔一字不落地写入这份乞求信中,只是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福分去安安静静地读完它。
如今这封信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说明了什么?
“你是在哪找到的它?”格林德沃又问。
“福克斯自从和黛德丽玩在一起后,就学会了藏东西这个坏习惯。”阿不思无奈道,“我在他巢里发现的这封信。”
“黛德丽?”
“就是那条苏格兰牧羊犬。”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他们知道,凤凰具有重生的能力。这封信既然会出现在福克斯的巢中,那就说明两者的关系必然不同凡响。
难道说......
“是福克斯吗?”阿不思喃喃道。
“我们重生到这里,连这般不可思议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格林德沃开始分析起来,“没有人知道在你死后福克斯去了哪里,人们只听见它唱起了挽歌,最后消失于天际。谁都想不到,福克斯最后带着这封充满遗憾的信,和我们一起重生到了这。”
“它还有这种能力?”
“我们没有死过,所以没有人知道。”
格林德沃说话的时候开始仔细打量起阿不思来,对方穿着一身的灰色西装,系了一条蓝色的领带,和二十九年前的他散发出两股截然不同的感觉。
在这二十九年间,格林德沃从未打听过阿不思半分,却总是在无意间会听到对方的消息。因为阿不思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的人总是无法被淹没。
“我爱你。”就在格林德沃开口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但是他知道他不可能得到回应。
阿不思很吃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了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
“这句话迟到了二十九年。”格林德沃说,“现在我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
“你等一辆火车,火车并不会因为你迟到了二十九秒,就停在原地等你。”阿不思努力平稳住自己的情绪,“我已经上了车,人怎么可能跑得过火车?”
“我会用幻影移形在终点站等你。”
“但是火车在半路脱轨了。”
格林德沃听出来阿不思话里有话,对方很隐晦地打了个比方,给他们两人判了一次又一次死刑。
“盖勒特。”阿不思沉默了半晌,终是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这次没有发声的是格林德沃,安东尼奥爬上了他的肩,朝着阿不思一下又一下地吐着它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