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Servant里Archer失去了Master,Saber和Berserker的Master都是肯尼斯本人。再怎么说不需要圣杯,如果万能的许愿机就在面前、只要杀死肯尼斯就能到手,难道迪卢木多不会动心?更有甚者,难道他不会怀疑肯尼斯怀疑他会动心?如果令咒消失之后他仍然想要得到圣杯的话,难道重伤的肯尼斯能够抵抗全盛状态的迪卢木多吗?
令咒中蕴含的魔力是迪卢木多无法抵御的,如果肯尼斯将令咒化作利刃刺穿迪卢木多的灵核,那么至少一个死掉的迪卢木多不会成为他们的威胁。虽然Saber得不到帮手,但是就像她说的,大不了打上几天几夜,胜利仍然是肯尼斯的囊中之物。
那么,要这样做吗?
肯尼斯的右臂骤然抬起,以英灵都反应不及的高速按上迪卢木多的心口,得自间桐雁夜的一枚令咒化为无形——
迪卢木多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重新置于意志的控制之下。一直以来没有停止过的努力让他在第一时间脱手扔掉了红枪,在长枪化为灵体消失的同时,肯尼斯失去了最后的支撑,软软地倒了下去。并不是失去了知觉,因为那双湛蓝的眼眸直到最后也直视着迪卢木多,带着提防和警惕。
不要看着我,主人,不要像现在这样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不要看着……卑劣无能的我。
迪卢木多伸出手臂想要接住肯尼斯,却高估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在碰触到那具绵软无力的躯体之时,他忽然就被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打击到全身脱力,搂抱着肯尼斯瘫坐在地上——迪卢木多无比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所做所为意味着什么。
“主人……主人!!!!!”他紧紧抱住肯尼斯,撕心裂肺般呐喊。
在被接住的瞬间,肯尼斯知道自己赌赢了,迪卢木多确实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对自己明智判断的自满甚至让他暂时忘记了生气。肯尼斯将注入右手上最后一枚令咒的魔力收了回来,想说几句诸如“我可是把性命交到你手上了,再敢说什么不够信任就糊你一脸哟”之类的帅气(?)的话,但是他刚一张嘴,大股大股的鲜血就从口中涌出,顺着下巴流到迪卢木多的胸前。
其实这不过是胃壁受伤而被血液进入食道的结果,但是明显已经失去了判断能力的迪卢木多差点被吓哭了。他匆匆将肯尼斯以单臂横抱起来,空出来的左手一把撕开了蓝色的长风衣。
尚未撤销神经信号屏蔽的肯尼斯无法反抗迪卢木多鲁莽的动作,只好闭上眼睛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是一阵冷风拂过风衣下赤裸的肌肤(谁也别想让肯尼斯穿上日本产的廉价劣质衬衫!),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结果不小心被持续溢出的血液呛到,一时连咳带喘地倒真有了几分濒危的意思。
“主人!”迪卢木多慌忙托着肯尼斯的头部让他竖起身子,却不敢碰触他的伤口,只有徒劳无功地一遍遍擦去肯尼斯嘴角的血迹,很快他就真的哭了起来,“主人……呜……主人……”
肯尼斯被耳边嗡嗡的主人声烦得连治疗都被打断了,他强行把魔力堆积在伤处止住血,睁开眼睛狠狠瞪着迪卢木多:“闭嘴!”
虽然是没什么气势的低语,迪卢木多却如闻纶音,含着眼泪重重点头,果然闭上了嘴。与此同时,原本正在急急往广场上赶的橙子突然一挑眉停下了脚步。
“怎……”韦伯正要发问,却被橙子摆摆手止住了。红发的女魔术师取下了耳机,然后才低声笑道:“看来肯尼斯没什么问题,我们在这里听着就好,现在去打扰的话会被那个用生命泡妞的家伙记恨一辈子的。”
“噗——咳、咳咳咳……”肯尼斯的治疗又一次被打断了,在耳机里咳得好像马上就要断气一样,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来。他咬牙切齿地说:“橙子,你……”
韦伯做了个手势让橙子重新戴上耳机,慢吞吞地说:“橙子小姐,其实刚才我就想说了,音源采集器是集成在对讲机里面的,你摘掉耳机也没有用。”
橙子白了韦伯一眼,表示以后再和他算账,反倒是肯尼斯被迪卢木多惊恐的探问声分了神,没有注意到韦伯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不过下一秒钟Saber也发问的时候,他立刻就听到并且做出了回应。
“肯尼斯你真的不要紧吗?”Saber道,“我能感觉到魔力上没什么问题,但是你刚才……”
“我真的不·要·紧!”肯尼斯一个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然后他严厉地看了一眼迪卢木多,刚恢复的左手努力把对方向外推了推。
当然没有作用,迪卢木多反而收紧了手臂,强压着肯尼斯的脑袋靠在自己裸露的右肩。肯尼斯不得不强打精神,更加严厉地瞪视着迪卢木多说:“你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迪卢木多明白肯尼斯的意思是要让他去帮Saber,至于不直接说大概是为了顾及Saber的面子什么的——在想到这些的时候一股邪火从迪卢木多的心底升起,他突然偏过头,用面颊轻轻磨蹭着肯尼斯柔软的金发,以自己最乖巧最无辜的姿态问道:“主人,刚才橙子女士说您用生命泡妞的时候指的是谁?Saber吗?”
肯尼斯整张脸青红白黑五色轮转,胸口闷得简直又要吐出血来,更不用说正因为战斗陷入僵局而感到无聊的Saber迅速做出了回应:“Lancer你就不要明知故问了,肯尼斯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噗——”那口血到底还是没能省下来,肯尼斯真正是欲哭无泪,拼尽全力提高音量道:“Sa、Saber!你又在……胡说……”话没说两句,就因为牵动了伤处而不得不停下来调整呼吸。
迪卢木多心疼地摸摸肯尼斯的胸口帮主人顺气,同时语气肃然地对想象之中正趴在附近听墙角的四个人说:“请不要再说那些奇怪的话了,主人需要安静地治疗伤口。”
然后,在肯尼斯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中,迪卢木多一把拔出了肯尼斯耳朵里面碍眼的耳机,接着又顺着耳机线从他胸前的暗袋里掏出了对讲机的本体,连着耳机一起扔到一边。
现在可没人能打扰他们了。迪卢木多满足地想着,用没有沾上血的指尖摸了摸肯尼斯的脸,小声说:“主人,您的身体要紧,现在还是先专心疗伤好吗?”
第七十四章
肯尼斯被迪卢木多突如其来的强势作风打得措手不及,瞪了对方一会儿却没发现迪卢木多有妥协的迹象,也只好恨恨地闭上眼睛专心疗伤。迪卢木多看着肯尼斯不自觉中微微鼓起的面颊,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但是几乎同时,他也想起了为什么肯尼斯会像现在这样,脸顿时被扭曲成了滑稽的形状。
直到听见橙子说肯尼斯问题不大的时候迪卢木多才稍微冷静下来。确实肯尼斯的伤势也不是特别重,在最后关头他勉强挺了一下身体,红枪只是从左肋之下刺入,没有伤到要害。可是,迪卢木多终究是亲手刺伤了自己的主人、爱人(虽然后者还没有得到承认)。
迪卢木多心中憋闷无比,若非还记得肯尼斯不能受到打扰,他恨不得把脑袋砸到失忆以惩罚自己。在“无颜面对主人”和“必须请求原谅”的挣扎中,迪卢木多强迫自己全身松弛好让肯尼斯靠得舒服一点,牙齿却咬得咯咯直响,下颚明显地突了起来。
主人……以后大概再也不会相信迪卢木多了吧?如果说几乎杀死主人的结果就是迪卢木多与肯尼斯的关系退回到最初的冷淡的话,作为惩罚这未免也太轻了一些。迪卢木多用诸如此类的理由安慰着自己,眼神却如笼中困兽一般骇人——那是自知连殊死一搏的资格都已经失去的绝望和躁动。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两个自远而近的脚步声。其中之一为女性,身高约165cm,体重50~55kg,其二则是矮小的男性——不用说就是那个红发女人以及Rider的Master。
不能让那些可疑的女性打扰主人的疗养。抱着天知道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心的念头,迪卢木多骤然抬头,将杀意尽数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倾泻。
肯尼斯觉得迪卢木多沉重的呼吸声和磨牙声实在是太烦人了,作为一名重伤员,他自认有权利要求伤员应得的待遇,比如安静养伤什么的——显然迪卢木多的“重伤”跟肯尼斯的“重伤”稍微有点儿不太一样。
不过要让肯尼斯承认自己伤得不重也是不可能的。脾脏彻底破裂,胃壁受伤、泄露的胃酸灼伤了包括左肾在内的许多脏器,还有一小段肠子算作附赠品……即使不会留下太严重的后遗症这点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短期内肯尼斯的战力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更不用说还有肌肉撕裂的右臂了。
对迪卢木多的怒火,虽然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了,但此刻确实是熊熊燃烧着的。
——等到自己恢复之后,绝对要揍Lancer一顿!往死里揍!!居然会蠢到连续三次选错方向,把他打成脑震荡以后说不定还会变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