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TrueEnd（四）·爱憎的TicTacToe【注】
肯尼斯不想成为魔法使，一点也不想。
这种毫无志气的话如果当众说出来的话，大概会被当成绝妙的玩笑，而如果私下里说的话，某个存在则会在确认肯尼斯的真心之后把他绑在床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干个十几二十几小时。
所以在面临强迫中奖的冬木市之行时，即使心里拼命喊着不要，表面上他还是勉强维持了平时的样子。
而扛着蚕形被子卷从圆藏山脉的树林侧潜入冬木的迪卢木多虽然感觉到了肯尼斯的厌恶和恐惧，不过这些情绪的出现频率太高，他已经完全习惯了。
这样的一对貌离神也离的搭档都能借圣杯战争的刀阴死盖亚派来的七名清扫者而强行触摸到根源，这大概只能解释为上天保佑——或者，该说是盖亚的诅咒才对。
因为成为魔法使就意味着肯尼斯的灵魂终于强壮到能够承受世界外侧法则的变更，能够平安无事地到达英灵殿。
当然，成为魔法使也意味着他得到了新的能力——或许是能够解除灵魂联结的能力也说不定？肯尼斯如此想着，正打算研究一下所谓魔法的力量，身体却突然一震，尖锐的疼痛从心脏向全身辐射。
“出发吧，肯尼斯。”迪卢木多露出扭曲的笑容，身形几乎是立刻就消散了。——他用最暴烈也最迅速的魔力运转之法自毁了灵核。肯尼斯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
两道人类无法看见的流光一前一后地冲上天际，不知不觉就不见了踪影。
一个月后，阿其波卢德本家宣布了九代家主肯尼斯·埃尔梅罗的逝世。其子亚瑟以八岁稚龄继承了第十代家主的位置，但终其一生，亚瑟并未做出与地位相应的成就。直到五十年后，亚瑟长子罗德里克·埃尔梅罗二世在继承魔术刻印之后出人意料地领悟到因果魔法的本质，阿其波卢德家才迎来复兴。
英灵殿。
英灵迪卢木多又看到了新的召唤记录。……话说又这个梗已经有点用腻了呢。
很不幸地，这一次的书本封面是充满了不详意味的暗红色，好像凝固了的鲜血一般。不用说，这一次是最惨烈的黑化结局，搞不好又是被自己的主人亲手杀死也说不定。
难道就没有什么新鲜事吗？总是重复这种结局的话就算天性再怎么乐观也会绝望的吧……如此想着的迪卢木多，下一秒就看到了一件新鲜事。
一个小小的、苍白色的光球。
眼看着那个光球就要融进新的纪录里，他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捡起那本书，用意识扫描法一瞬间就看完了这个□□长达十年的经历。
然后迪卢木多脑子里嗡地一声，除了愤怒以外再也感觉不到别的东西。
很好，真是太好了……我的□□，你怎么敢！！！彻底抛弃了自己原本的心愿，堕落为不知廉耻也没有底线的野兽，用纯粹的暴力让对方屈服，并且洋洋自得——迪卢木多甚至看到了□□用匕首在肯尼斯身上画出自己的身体器官并且用药水烧灼定型的场景。
他死死盯住那个光球，让黯淡的白光占据自己的脑海，好忘记那些肮脏而血腥的勾当。更加确切地说，他必须用一点正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否则若是一个手快毁了那本令人厌恶的召唤记录的话，肯尼斯的灵魂也会一并消失的。
咬着牙狠狠踢飞那本书，迪卢木多屏息捧起光球。下一秒钟，光球抽长变形，不着寸缕的肯尼斯出现在迪卢木多的怀抱里。
“对不起，主人，对不起……”怀中之人几乎只剩一把骨头，硌得迪卢木多心脏抽疼，在能够想到任何欢迎致辞之前，无数个对不起脱口而出。
但是肯尼斯没有回答他。事实上，在经过十年的彼此折磨之后，放弃思考已经是最佳处世之道，在绝望中尤是。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时刻准备承受迪卢木多的新花样。
迪卢木多渐渐冷静下来，意识到了肯尼斯的异状，小心地问道：“……主人？我为您穿上衣服好吗？”
肯尼斯还是一动不动，迪卢木多把这个视为默许，凭空抓出由整张的魔熊皮——他引以为傲的猎物之一——制作的巨大披风，往对方身上一披。
从结果上来看，倒是很好地起到了破冰的作用，因为肯尼斯被肩膀上突然增加的重量压得一个踉跄撞在迪卢木多的肩膀上，磕红了鼻子而回过神来。
“啊啊啊对不起主人您没事吧？！”迪卢木多叫得好像隔壁位面的家养小精灵一样，肯尼斯忍不住用眼睛说出了“你又想做什么”这样的话。
迪卢木多只是疑惑地回视，既没有弄懂肯尼斯的意思也没有掏出橙子特制的速效外伤喷雾剂，这暴露了他并非“那个人”的事实。
肯尼斯的眼睛终于聚焦到面前之人的身上，整个人突然像是活了过来。“你是……谁？”他低声问。
“我是英灵殿上的本体，英灵迪卢木多·奥·迪那。”迪卢木多在自己的名字前面加了几个修饰词，希望能够减轻肯尼斯的负面情绪。这或许奏效了，或许没有，因为肯尼斯明显提起了警戒之心，审慎地看了迪卢木多一眼之后开始后退。
然后一脚踩上熊皮披风的下摆向后摔去。
迪卢木多非常感谢这种天然呆的行为，英雄救美和投怀送抱二者兼得。他掩下得意，以瞬间移动般的速度出现在肯尼斯背后，以会让少（ji）女（lao）尖叫的潇洒姿态把肯尼斯打横抄起。
姿态很僵硬，不知道是因为公主抱还是因为向下垂落的披风。迪卢木多一边观察肯尼斯的神情举止一边说出了自认为最能感动人的台词：“请不要害怕，吾主，在这里没有人能强迫您做任何事。您已经安全了。”
类似的话肯尼斯生前也听过好几次了，没有一次是可以当真的，不过他也不是会凭着一腔傲气把人往死里得罪的愣头青了。
他说：“那我可以离开吗？”——好吧，其实本质上肯尼斯还是愣头青一个。
好在这一个迪卢木多确实是三观正直的好青年，他只是愣了一下便回答道：“离开英灵殿的话。恐怕不行……”看到肯尼斯生无可恋的样子，迪卢木多赶紧补充，“但是我可以把这里的环境变成室外的样子，您喜欢爱尔兰吗？……对不起我不该问的。那就大海吧。”
从脑中删去肯尼斯被□□以度蜜月之名在自己生前的家那一带野战的图像，迪卢木多迅速把英灵殿变成了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洋，天边隐隐可见几座小岛。
肯尼斯默默抬手，指了指最远的那一座。
迪卢木多苦笑一下，倒不完全是为了肯尼斯明显的不信任。英灵殿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即使再远的距离也不过是感知的误导，实际完全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