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还在说着,突然秦初寒重重咳了一声,然后听到他饮茶的声音。
殷晓的哭诉戛然而止,干笑了几声,重新端起一家之母的仪态,显然已经冷静不少,抱歉道:“刚才是我激动了,各位还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们还是谈回正事吧。”
池蓁应道:“前些时日我收到凌叔的来信,说魔头敖冽之邪物神鬼令重现人间,本以为只是猜测,却不料第二日又听到暮鼓晨钟险些被盗的消息……”
“所幸凌家守住了碎片,才没让那歹徒得逞,池家主尚不知晓自家碎片在何处,如今萧家的碎片是最危险的,不知萧大公子是如何考虑的?”殷晓转头看过去。
萧无痕的声音浑厚深沉:“此事我也知晓,并已传信告知家父加强戒备,且秦兄与我已有了计谋,只待布局一番,坐等那歹人自投罗网。”
说完,隔壁安静了下来,像是在等秦初寒发表意见,却听秦初寒又慢悠悠地喝了两口茶,把茶杯放回桌上后,这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晚风隔着一堵墙,都感受到了对面那股强烈的尴尬。
池蓁率先发声,呵呵笑了笑,出来缓解气氛:“不知是什么计谋?朝华寺大典过后我正要顺道去看望萧叔叔,不如我跟你们一道回去,多一个人也多一份胜算不是?”
“有道理,”殷晓恢复常态,“可惜漠北天气恶劣,我年事大了,受不得那风沙,晚些我让江林也去一趟漠北,好跟你们一同捉拿凶手。”
池蓁道:“这样也好,等咱们四大家族都齐了,不信抓不到那幕后黑手!”
又发表了一些豪言壮语,没多久隔壁就散了,陆晚风等了一会儿,果然秦初寒走了进来。
他干笑:“我娘也真是的,陈年家事也拿出来说……不怕人笑话。”
秦初寒没接话,盘腿坐到他身侧,看了眼桌上的虎皮尖椒,微微皱眉道:“为何总爱吃这些酸辣之物,于脾脏不好。”
“嗯,那不吃这些了,我们喝酒吧。”陆晚风连连点头,提起酒壶要给他倒一盅。
秦初寒抬手拦下,摇头。
陆晚风一手托腮,一手在酒壶上敲啊敲,问道:“凌家不禁酒,可你从来不喝,到底是为什么?不会喝吗?”
秦初寒道:“无事不喝,万事皆宜。”
“枯燥!”陆晚风才不理他那套,喝了两口,舒坦道,“美酒如高山流水,大美不言,幽幽酩酊之间,一帘幽梦,残酒泼香。”
秦初寒拿下他的酒,低斥:“别喝了。”
陆晚风拉下嘴角,“你不陪我喝就算了,还不让我喝,无趣。”
秦初寒不理他的抱怨,把酒放到一边,正色看着他说:“待一切尘埃落定,我再陪你喝也不迟,你现在且听我的,莫喝了。”
陆晚风坐直了,询问道:“当真?到时让你喝多少都行?”
秦初寒眉毛抖了抖,从喉咙里隐隐传来他不甘不愿地应答声:“嗯。”
陆晚风开心了,这才不继续和他玩笑,收敛神色,眼珠子无所适从地四处转着,问道:“刚才她……哭得很伤心么?”
“很伤心。”
眼珠子终于停了下来,却没有个落脚点,陆晚风放空起来,讷然道:“啊……也是……怎么可能不伤心呢……再久……都一样……”
☆、第45章
翌日,旭日朝阳照常升起,清源镇如往日一般热闹,而朝华寺却是另一幅光景。
日常听早课的小沙弥们早早就坐在了大雄宝殿中,而授早课的讲师寂尘却迟迟未来。大师兄早课迟到可是从未有过的,小沙弥们耐着性子等啊等,终于有一个人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去大师兄的禅房敲门。
三下,又三下,无人应答,小沙弥又试着推了推门。门没关,他嘴上问候着,轻轻跨入门槛,入眼的先是一双穿着鹤黄条纹罗汉鞋的脚,安静地垂着一动不动。
小沙弥缓慢地把惊恐的视线移上去,刚看清,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挪,边挪边喊:“来人……来人啊!大师兄他……上吊了!”
今晨的清源镇,响彻着来自朝华寺的丧钟。
陆晚风刚从懒觉里悠悠转醒,唤了两声秦初寒,人不在,他便起来洗漱,戴好面具,推开窗户透透气,却闻见随风而来的香烛纸钱味,心道今日进寺中上香的人如此之多?味儿竟都飘到这么远了。
像是知道他醒了似的,住在旁边的池小寒跑过来拍门:“起来了起来了?快,趁萧无痕不在,咱俩喝酒去!不醉不归!”
陆晚风开门,斜他一眼:“萧无痕居然不在?他不是时时死盯着你么。”
说到这池小寒就来气,摆手道:“不说那些,听说今天朝华寺里死了人,他急忙忙去了那处;这下他不在,谁也管不了我了!”
陆晚风一愣,朝华寺里死了人,居然连萧家人都要到场,何人如此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