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虫鸣他听不清,耳畔是殷不悔细细浅浅的呼吸声。
繁星烁烁他无心去看,不及他的睡眼朦胧。
胡昭昭不懂人间情爱,只觉得他在身边,便心中欢喜。他肯留自己在身边,想来心中也多少会有几分欢喜吧。
笔下,心底,总归不过四个字“悦之无因”。
是非固然重要,于他早已是一厢情愿便好。
白日里殷不悔又是那个略带些忧郁气质的清冷男子。胡昭昭伏在案前,看他笔走龙蛇,宣纸上重重这下“狐缘”二字,胡昭昭看着开心,如狗儿般摇了摇尾巴,这是他来到人间新学会的一种表达情绪的方式,更不如说是讨好的方式,因为这时殷不悔总会伸手去抚摸他的尾巴。
清风入袖,胡昭昭摇头摆尾间,瞥见殷不悔腕间灿然盛开着几朵红梅。
他等着黑溜溜的眼睛,往殷不悔袖间探去,殷不悔忙收回手,掩起袖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待胡昭昭不解的回头望时,殷不悔恢复了如往常一般清冷脸色。
“这是什么?”胡昭昭跳进殷不悔的怀中,他乖巧的蜷缩在殷不悔臂弯中。
“刺青而已。”殷不悔顺着胡昭昭火红的皮毛。“刺青?真好看,我也想要。”
殷不悔轻声笑了笑:“笨狐狸,那可是很疼的。”
殷不悔恍惚回到那天,发狂的小狐狸反身就在殷不悔腕间留下一圈牙印,细细密密,点点血珠,像极了雪地里盛开的梅花。他不忍齿痕褪去,生怕他存在过的痕迹一一消失,便用鸽子血和朱砂,在齿痕出纹进一朵朵红梅。
天气越发热了,这纹身也就越发显现。殷不悔常轻抚着,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你也疼,我也要疼。”胡昭昭摇身化作人形。殷不悔拂袖起身眼底尽是疏离,只不过,胡昭昭未能明白其中含义。
“不可。”他丢下一句话便出门去。胡昭昭知道,他又去哪家酒肆喝酒去了。一脸的沮丧之色,心中想着要去外面找些薄荷叶,青气芳香说不定能遮掩点酒臭
人类是狡猾的。胡旸旸经常对胡昭昭说。
人类是狡猾的,他们善于揣测人心,玩弄人心,却不肯轻易将自己的真心袒露。
这次不同,殷不悔这晚没有回来。
胡昭昭趴在屋顶等啊等,抬头抬头看星星,不过是夜幕里几颗闪亮的星子,却一时移不开眼。
“星星,星星,他那么喜欢看你,那你有在看他么?”
胡昭昭被冒出的胡话猛地一惊,抬爪子捂着嘴。
继而缓缓将前爪放回去,脑袋搭在爪子上。
风也好,星星也好,胡昭昭开始想念他背着殷不悔的那个晚上,好像那时候风里带着甜味,还是暖暖的,星星虽然平庸却比今天的热闹…那么生动,那么可爱。旷野上贴地而起的风又翻滚不息,什么时候自己也起了贪念?贪图真切又不真切的存在。
尾巴,同样是火红的,也许是替代,却也是理由。